“有问题!”
姜禾大吼,【蛰龙伏】对环境气机的变化最为敏感,灵觉警报狂响,惊扰的他几乎不能思考,浑身颤栗。
“小心!”
几乎是同时,岳千柔清冷的厉喝响起,她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瞬间收缩到极致,瞳孔深处映照出的并非实体,而是周围环境中那骤然扭曲、凝固、仿佛被某种至高意志强行“冻结”的气机!
作为精研弓术、心神与天地气机时刻相连的顶尖箭手,她对这种环境的异常变化感知最为直接和强烈,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万丈山岳倾轧而下的恐怖压力,正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弥漫开来,牢牢锁定了他们,这绝非刚才那些僚人伏兵可比,是真正足以碾压一切的、令人绝望的压力。
董飞扬和周玉郎脸色瞬间剧变,他们虽未像姜禾和岳千柔那样第一时间感知到环境气机的细微变化,但作为身经百战的三阶高手,一经提醒,他们立刻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已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们淹没!
董飞扬下意识地将姜禾护得更紧,九环大刀嗡鸣作响,赤红罡气自发流转护体,周玉郎脸上的玩世不恭早已消失无踪,玉骨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流转的符文光芒大盛,眼神凝重如铁!
铁柱和金睛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毛发倒竖,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绷紧,迷瞪更是“嗖”地一声钻进了姜禾怀中,只露出一双充满惊恐的金色眼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没有敌人现身,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死寂,那凝固如墨的瘴气,那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们牢牢钉在了原地。
仿佛有一双来自九霄之上的、漠然无情的眼睛,正穿透层层云雾,冰冷地注视着他们,其势未至,其威已先夺人心魄!
董飞扬只觉得周遭的空气不再是流动的气息,而是骤然凝固成了亿万钧重的玄冰琥珀,将他、姜禾,以及所有伙伴死死地禁锢其中。他周身那炽烈燃烧、足以熔金蚀铁的赤红罡气,此刻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急剧闪铄、明灭不定,被那无形的恐怖威压硬生生压回了体表三寸,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旁边的周玉郎,脸上那惯常的玩世不恭早已被前所未有的凝重取代,额角青筋暴起,细密的汗珠从鬓角渗出。手中那柄玉骨折扇“嗡嗡”剧震,扇面上那些精心绘制、蕴含强大力量的符文原本流光溢彩,此刻却在那沛然莫御的重压下疯狂闪铄,光华急剧黯淡,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的萤火,挣扎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浓稠如墨的瘴气中,光线微微扭曲,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踱出。
他步履看似蹒跚,每一步却都微妙地契合着某种诡异的韵律,仿佛踩在众人心跳的间隙之上,让人胸闷欲呕。
来人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款式古旧,甚至沾着些许山野间的泥点与草屑,须发皆白,杂乱如秋日枯草,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乍一看去,与寻常山村间蹒跚跋涉、饱经风霜的贫寒老叟无异。
然而,唯有那双眼睛,沉静得如同万古不化的寒潭深渊,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唯有历经无数生死的漠然,瞳孔深处,一点冰冷的光泽缓缓流转,仿佛正在审视着棋盘上的棋子,其目光所及,空气都似乎要冻结崩裂。
他手中拄着一根竹杖,作为行路和支撑之物,那竹杖看似再寻常不过,甚至有些地方还保留着未打磨光滑的毛刺,颜色黄褐,似与山林间随意砍伐的竹子无异。
但周玉郎、董飞扬身经何止百战,一眼便察觉到些许不谐之处:那竹杖过于笔直,极不自然的程度,隐现棱角,绝非天然竹节所能长成;杖身看似粗糙,但老者手握之处,指缝间隐约透出的那一小段,质地却异常细密均匀;就连竹杖本身,也有股森然锐利之意,虽藏在从那竹杖中,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唔……”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的声音,从老者喉间滚出。
这声音奇异地穿透了令人窒息的威压,清淅无比地响在每个人的心湖深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你们两个两个小子很不错啊,年纪轻轻,基础扎实,几招就斩灭同阶武者,难得,实在难得。”
他那漠然的目光缓缓扫过如临大敌的董飞扬和周玉郎:
“天道无常,行路艰难,似汝等良材美玉,若就此埋骨于这污秽瘴疠之地,化为枯骨,未免太过可惜。老夫惜才,若肯弃械归于我门下,今日,便可活,否则……。”
周遭一片沉寂,忽然,周玉郎脸上那冰封般的凝重竟瞬间融化,重新绽开一抹极度夸张、璨烂到近乎狰狞的笑容!
“哈……哈哈哈……”
周玉郎先是低笑,继而笑声越来越大,清越激昂,充满了刺骨的讥诮和毫不掩饰的荒谬,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当是哪儿来的高人!”
周玉郎“唰”地一声合起剧烈震颤的折扇,用扇骨毫不客气地直指那神秘老者:
“原来是个藏头露尾、专行鬼祟之事的老不死!您老人家这身修为,不说五阶武者,起码四阶顶峰了了吧,以你的手段,要杀我们尽管动手便是,无非是费些手脚,难道我们还能跑了不成,却还偏要假惺惺地摆出这副招揽的恶心姿态!”
他语速极快,嘲讽之语如同层层怒涛,汹涌而出:
“怎么?猫戏耗子,想看我等惶惧挣扎、摇尾乞怜的丑态,以满足您那变态的癖好?或者指望我们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活命承诺自相残杀,好让您老人家省点力气,看场好戏?如此行事,相性武者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放肆!”老者勃然变色:“蝼蚁安敢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