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没有急着回答,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斯内普,
然后反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教授,请问您认为,斯莱特林最崇尚的是什么?”
斯内普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伊莱会反客为主。
但他还是冷冷地回答:“是野心,是荣誉,是力量。”
“说得好,教授。”
伊莱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同,“那么,当一个斯莱特林的荣誉受到最恶毒的侮辱时,他应该怎么做?是象个懦夫一样忍气吞声,还是用力量,去捍卫这份只属于强者的荣誉?”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让斯内普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们,用我父母的身份来羞辱我。”伊莱的目光缓缓扫过马尔福四人,那平静的眼神让他们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他们当着我的面,称呼我的父母为‘哑炮废物’,称呼我为肮脏的‘杂种’。”
他故意将“杂种”这个词,说得缓慢而清淅,每一个音节都象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斯内普内心最深、最不愿被触碰的伤疤。
果然,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斯内普那张常年毫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剧烈的、几乎无法抑制的痛苦与悔恨。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也为之一窒。
那个词……
就象一道被诅咒的回响,瞬间将他拉回了多年前那个湖畔的午后。阳光明媚,却照不进他因嫉妒与自卑而扭曲的内心。他对着那个他倾尽一生去爱恋的红发女孩,歇斯底里地吼出了另一个同样肮脏、同样不可饶恕的词——“泥巴种”。
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是他永恒悔恨的根源。
现在,这个词,以另一种形式,从另一个天才的口中说了出来。眼前的场景,与他记忆中的那一幕,竟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伊莱捕捉到了斯内普眼中一闪即逝的情绪失控。
他当然知道斯内普的反应的缘故,看来他的武器,刺中了最精准的要害。
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用一种冰冷而理性的语调说道:“教授,在斯莱特林的法则里,弱者对强者的挑衅,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而他们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我,触及了我不可触碰的底线。我用压倒性的力量让他们闭嘴,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寝室里唯一的法则。请问,这难道不符合您所说的,斯莱特林的‘力量’与‘荣誉’吗?”
“还是说,”伊莱的语气变得更加尖锐,如同手术刀般剖析着斯内普的内心,“您认为,当一个斯莱特林被人用血统肆意羞辱时,他应该象个格兰芬多一样,跑去向老师哭诉?就象他们四个现在做的一样?”
这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马尔福四人的脸上,也同样抽在了斯内普的心上。
因为他当年,在用那个词伤害了莉莉之后,并没有用力量去夺回什么,他选择的是逃避与无尽的悔恨。
“你住口!”斯内普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他失控了。他不是在对伊莱咆哮,更象是在对自己那不堪回首的过去怒吼。
但他咆哮的对象,却猛地转向了马尔福四人。
“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斯内普的黑眼睛里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怒火,那怒火里夹杂着迁怒、失望和对自己无能的憎恶,“你们以为斯莱特林的荣誉是什么?是躲在家族的庇护下,用恶毒的言语去攻击一个比你们强大得多的人,然后在被教训后,像条可怜虫一样跑来向我摇尾乞怜吗?”
“教授,不是的,是……”马尔福被斯内普突然爆发的怒火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想要辩解。
“闭嘴!”斯内普的声音大到让玻璃罐里的标本都在微微颤动,“因为你们的愚蠢和懦弱,给斯莱特林蒙羞!用血统去攻击同院的同学,这是斯莱特林内部最不允许发生的分裂行为!你们四个,劳动服务一个月!每天晚上到我这里来擦洗坩埚!现在,给我滚出去!”
马尔福四人彻底懵了。他们满心欢喜地来告状,却没想到最后受罚的竟然是自己!他们不敢有任何反驳,在斯内普那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目光下,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只剩下斯内普和伊莱两人。
斯内普重重地坐回椅子里,大口地喘着气,努力平复自己失控的情绪。他看着眼前的伊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欣赏,有忌惮,还有一丝被看穿内心的恼怒。
他知道,自己拿这个新生没有任何办法。
关他禁闭?理由呢?因为他用最符合斯莱特林风格的方式,回击了四个愚蠢的挑衅者吗?那只会显得自己这个院长出尔反尔,自相矛盾。
伊莱打破了沉默。
“教授,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该去用午餐了。”他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斯内普死死地盯着他,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滚出去。”
伊莱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节,然后转身,从容不迫地打开门,走进了外面明亮一些的走廊里。
在他身后,斯内普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办公室的阴影将他完全吞噬,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湖畔,
那个有着翠绿色眼眸的红发女孩,对着他失望哭泣的脸。
他,终究还是没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保护者,
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沃森的男孩,却用他最不齿的方式,捍卫了本该由他来维护的法则。
当伊莱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斯内普办公室内的烛火似乎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院长无力地瘫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办公室的阴影将他完全吞噬。
他闭上双眼,但脑海中的景象却比烛光下的现实更加清淅。
那个叫做“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