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需要引导,否则它只会无序地燃烧,最终烧毁一切,却达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伊莱的声音平静地回应,“福吉部长的愤怒,只是第一波可预见的浪潮。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博弈。”
邓布利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在你看来,接下来的棋局,该如何落子?”
“福吉部长此刻回去,必然会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但是在会议上,他要面对的,将不仅仅是如何处理这桩冤案,更是来自纯血家族的压力。”
此刻,伊莱的分析冷静而精准,完全不象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马尔福家族,以及其他与布莱克家族有姻亲或利益关联的古老家族,他们绝不希望看到一个血统叛徒”,尤其是一个曾经公开反对他们理念的格兰芬多,以一种英雄般的方式,被无罪释放。这会损害他们所代表的纯血阵营的威信。”
“所以,他们会动用一切在威森加摩内部的影响力,去拖延,去质疑,去混肴视听。他们会质疑您提取的记忆是否客观,会质疑卢平教授作为狼人的证词是否有效,甚至会提出,彼得·佩迪鲁是在我们的胁迫下才被迫认罪”。”
伊莱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将即将到来的政治斗争的脉络,清淅地剖析开来。
“因此,”伊莱总结道,“我们不能将主动权交给福吉,更不能让这件事陷入威森加摩那冗长而又充满了变量的内部扯皮之中。我们需要一个————无法被质疑的,绝对中立且强势的切入点。”
邓布利多眼中的赞许之色,已经再也无法掩饰。
“正是。”伊莱点头,“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一位以铁面无私和严格遵守法律条文而着称的女巫。由您亲自出面,带着无法辩驳的物证与人证,直接向她,而不是向福吉部长,正式提交重审申请。这既符合魔法部的所有程序,又能绕开福吉的政治考量,将事件的性质,从一桩政治丑闻”,牢牢地钉死在一桩刑事案件”上。”
“一旦博恩斯女士受理,那么整个事件的推进,将由法律执行司主导。届时,就算马尔福他们想从中作梗,也必须在法律的框架内行事。而面对铁证,任何阻挠,都只会让他们自己的立场显得更加可疑。”
伊全体的推演,已经结束。
邓布利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有欣慰,有赞叹,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这个孩子的智慧,已经超越了“天才”的范畴。
他就象一个站在最高处的棋手,俯瞰着整个棋盘,冷静地计算着每一步的得失与后续的无数种可能。
“伊莱,”邓布利多郑重地说道,”霍格沃茨有你,是这个时代魔法界的幸运。”
他站起身,不再有丝毫的尤豫。
“那么,就按照你的计划来。我们必须趁着舆论的火焰燃烧得最旺盛的时候,将这块巨石,投入到最正确的位置。”
一个小时后。
英国魔法部,那金碧辉煌、人来人往的中央大厅。
所有巫师都停下了脚步,带着敬畏、好奇与震惊的目光,望向了这位传奇的白巫师。
但更让他们感到窒息的,是跟在邓布利多身后的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魔法水晶球,漂浮在半空中。而在水晶球的内部,一个矮小猥琐的男人,正被无数道银色的魔法锁链牢牢捆绑,脸上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正是《预言家日报》头版上那个引爆了整个魔法界的人物一彼得·佩迪鲁!
而在邓布利多的另一侧,站着一个面容憔瘁、神情坚毅的中年男人,莱姆斯·卢平。
邓布利多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他带领着这支奇异的队伍,径直穿过大厅,走向了通往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升降梯。
他所过之处,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自动向两侧分开,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他身后响起。
“天呐!是邓布利多!佩迪鲁抓住了!”
“那个人就是卢平吗?特的朋友!”
“梅林的胡子啊,看来报纸上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这戏剧性的一幕,通过在场的巫师们,以比猫头鹰快上百倍的速度,瞬间传遍了整个魔法部,并迅速向整个对角巷,乃至整个英国魔法界扩散!
如果说,早上的《预言家日报》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那么此刻,邓布利多这番如同公开押送犯人般的行动,就是直接掀起了一场无可阻挡的海啸!
当那位戴着单片眼镜、神情严肃的女巫,看到门口站着的邓布利多,以及他身后那个被魔法封印的“活体证据”时,她那素来以严谨着称的面容上,也无法抑制地露出了一丝震惊。
“邓布利多教授。”博恩斯女士的声音冷静而有力,“看来,今天的《预言家日报》,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大。”
“阿米莉亚,我今天来,不是以霍格沃茨校长的身份。”邓布利多的神情无比庄重,“我是作为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朋友,以及这桩十二年冤案的知情者。佩迪鲁,物证一我亲手提取的、未经删改的记忆,以及证人莱姆斯·卢平先生的魔法誓言证词。”
他将一个水晶瓶和一份羊皮纸,郑重地递了过去。
“我在此,依据魔法部法律第二百三十七条,正式向法律执行司提出申请。
这个消息,甚至不需要等到第二天的报纸。
当天下午,《预言家日报》甚至紧急加印了一份晚报。
晚报的头版,比早上的更加具有冲击力。
标题只有一个词,却用了整个版面那么大的字号,仿佛要从报纸上跳出来一般:
【重审!】
下面则是一行同样醒目的副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