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峰惊愕地发现自己依旧完好无损地站立在原地,双脚稳稳地踩在坚实的地面上。
但是————
“嗬————嗬————”他控制不住地剧烈喘息着,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斗,牙齿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
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头、背脊滑落,瞬间浸透了衣衫。
那种身体被一寸寸焚烧成灰烬的极致痛苦,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消亡而无能为力的巨大恐惧,已经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死死地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即便理智明确地告诉他,那一切都是假的,但身体和灵魂残留的“记忆”,却无比真实地反馈着濒死的战栗。
他抬起头,望向眼前那条依旧望不到尽头的、散发着各种恐怖气息的深渊,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惧。
这才是这个幻境最可怕的地方!
它不仅仅是用逼真的痛苦来折磨你,更是在你被痛苦折磨到意志崩溃、陷入最深绝望的刹那,给予你一丝喘息之机,让你清淅地“回味”刚才的一切。
然后,再将那无边的深渊摆在你面前。
明知道下一步踏出,很可能再次经历甚至超越刚才那种地狱般的痛苦,明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虚幻————
但是,体验过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绝望之后,还有胆量迈出下一步吗?
勇气,并非不知道恐惧,而是心怀恐惧,依然向前。
罗峰死死地盯着前方,紧握的双拳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的颤斗尚未完全平息。
退,或许能苟活片刻,但地球的危机无人能解。
进,则可能再次坠入无间地狱,承受无法想象的折磨。
罗峰的眼神,在剧烈的挣扎中,渐渐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芒。
那光芒名为“责任”,名为“守护”,压过了灵魂深处对痛苦的恐惧。
他死死咬紧牙关,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再次抬起了仿佛重若千钧的腿,向前迈出了第二步!
“哦?有点意思。”幻境之外,一直冷漠观察的织梦王。
那六颗祖母绿复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他没想到,这个行星级的小土着在经历了那般真实的焚身之苦后,竟然真的还敢迈出第二步。
幻境之内,时间失去了意义。
罗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经历了岩浆焚身的灼痛,经历了玄冰刺骨的严寒,经历了万鬼噬心的恐惧,经历了无尽深渊下坠的失重与绝望————一重又一重截然不同。
却同样逼真、同样折磨灵魂与肉体的地狱景象,轮番上演。
他的意志在一次次的崩溃边缘被强行拉回,又在一次次的极致痛苦中被反复锤炼。
到后来,支撑他前进的,已经不再是清淅的思维,而是一种烙印在骨子里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本能执念。
终于,当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麻木地再次向前迈出一步时一眼前的所有恐怖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
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他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片仙气缭绕的岛屿上。
前方,正是那位皮肤琉璃质感、额生六眼的恐怖存在—一—织梦王。
幻境,结束了。
织梦王用带着一丝真正惊奇的目光打量着罗峰,那冰冷的非人面孔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感兴趣”的神色。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土着星球上,还能发现一个颇有天赋的小家伙。”织梦王低声自语。
随即,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微微侧头。
青羽的脑海中响起了织梦王的传音:“殿下,此子意志坚韧,远超同阶,在这土着星球实属罕见。属下建议,不如将其灵魂奴役,稍加培养,或可成一得力助手。”
青羽端坐于宫殿王座之上,目光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外面那个浑身冷汗、
兀自微微颤斗的黑发青年。
他嘴角泛起一丝旁人无法理解的微妙弧度,轻轻摇了摇头,传音回去:“不必。按原定吩咐去做即可。”
织梦王收到回复,虽有些不解殿下为何放过这等“好苗子”,但不敢多问,躬敬应命。
外界,罗峰此刻还没有完全从刚才那漫长而恐怖的幻境轮回中回过神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冷颤,肌肉记忆般地抽搐着,脸色苍白如纸。
刚才那无数次濒临死亡、在绝望中挣扎的感受,实在太深刻了。
“巴——巴巴塔。”罗峰在脑海中有些虚弱地询问。
“我——我刚才消失了多久?”
巴巴塔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惊魂未定和极大的困惑:“消失?你一直就站在这里没动过啊!”
“就是表情一会儿极度痛苦,一会儿又挣扎前行,身体偶尔会剧烈颤斗————
从开始到现在,大概————也就十分钟左右吧!”
“十————十分钟?!”罗峰目定口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感觉自己在那个地狱里,至少挣扎徘徊了好几年!
那种时间的扭曲感,让他对那位恐怖存在更加敬畏和恐惧。
这时,织梦王看向罗峰,语气依旧平淡。
“你小子,运气不错!”
说着,他手一扬,那个样式古朴的基础光脑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向罗峰。
“这是殿下赏赐给你的。”织梦王淡淡道。
“你应当感谢殿下的仁慈。”
罗峰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光脑,触手冰凉。
还没等他仔细查看,织梦王又似乎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屈指一弹,一枚看似普通的银灰色戒指也飞了过来。
“看在你小子意志尚可的份上,我也给你一点小奖励吧。”
罗峰连忙又将那枚空间戒指接住。
“是光脑!罗峰!快点,让我接入看看!”脑海中,巴巴塔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