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玉还沉浸在赵知言关于“性命修为”与“基因改造”的惊世之论中,只觉眼前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更幽深修行之路的大门,思绪纷乱如麻。
就在这时,赵知言那略带戏谑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走吧,师叔。”
“走?”张灵玉一愣,下意识问道:“去哪儿?该吃饭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窘迫。
“噗”赵知言忍俊不禁,捉狭地打量着这位向来清冷的师叔:“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师叔你这么馋呢,要不一会儿结束了师侄我请你吃牛肉,话说鹰潭有什么好吃的牛肉嘛?”
这种玩笑已经不足以让渐渐熟悉赵知言的张灵玉破防,见状赵知言也收敛了玩笑神色,目光投向远处喧闹的赛场:“师叔,你不会真以为,师爷他老人家大张旗鼓办这场罗天大醮,内核目的就是为了选个天师继承人吧?”
“难道不是吗?!”张灵玉眉头微蹙。
“也可以说是。”赵知言耸耸肩,语气带着点看透世事的随意:“毕竟台子都搭起来了,师爷也不介意顺手‘吃顿饺子’,选个顺眼的继承人。
他老人家一百多岁了,虽然异人寿元悠长,但只要没真成仙,总有不忍言的那一天。”
他嘴里依旧毫无遮拦,让张灵玉听得额角青筋微跳,强忍着想给他一下的冲动,赵知言却不管他,自顾自地分析下去:“但这‘饺子’的根本目的,其实是为了张楚岚这碟‘醋’,我这么说,师叔你总该明白了吧?”
张灵玉并非愚钝之人,他知道自己作为张之维的关门弟子,他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天师府乃至正一的态度,他之前对张楚岚的敌视,更多是源于自身心结和看不惯其“无耻”行径,未曾深思师父的深意。
但此刻被赵知言一点拨,尤如拨云见日,瞬间壑然开朗,接着便是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
“因为怀义师叔的原因…楚岚他身怀‘炁体源流’的秘密,一直被人觊觎、针对。”张灵玉的声音带着一丝恍然和自责:“所以师父想将他正式收入龙虎山门下,唯有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地庇护他,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彻底断了念想。”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等等,如果那些人还想动手那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就是在师父正式将他收入门墙之前——就在这罗天大醮期间,就在龙虎山上!”
“宾果!”赵知言打了个响指:“所以啊,师叔,我们走吧,去给我们龙虎山未来的‘不摇碧莲’师弟,保驾护航。”
“你能不能别提那个外号”张灵玉下意识反驳,随即又意识到重点不对,急忙追问:“等等,你知道是谁要对他出手?”
赵知言已经迈步向后山僻静处走去,头也不回,语气轻松得象在谈论天气:“师叔,你看过《火影忍者》吗?”
张灵玉一脸茫然:“…以前和铭道师侄一起看过几集”
赵知言其实并不在意他看没看过,自顾自地解释:“里面有个铁律,忍界要是发生了什么坏事又不知道谁干的,无脑猜‘志村团藏’准没错。”
他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意:“同理可得,在咱们这异人界,要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光,又不知道谁干的腌臜事儿,无脑猜姓吕的和姓王的两个老登,也基本八九不离十。”
“荒谬!”张灵玉断然否定:“吕、王两位老爷子年高德劭,与师父相交多年,岂会”
他义正词严的话音未落,就象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山道上,他亲眼看到,一直跟在吕慈和王蔼两位十佬身边的两名随从,正“彬彬有礼”地拦住了张楚岚的去路。
那看似客气的姿态下,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连哄带劝地将一脸“为难”的张楚岚,引向了两位十佬下榻的精舍方向。
张灵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我们是不是该立刻禀告师父?”他看向赵知言,声音带着凝重。
赵知言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师叔,江湖啊,从来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是心照不宣的规则。”
他看向那精舍的方向,目光锐利:“整个异人界,都默认了师爷召开罗天大醮、将张楚岚纳入门墙后,便不能再以‘甲申馀孽’之类的借口找他麻烦的‘规则’,这是师爷天下绝顶的威望和正一千年底蕴换来的‘默契’。
但这份‘默契’的代价就是——只要张楚岚还没正式磕头拜师,名字还没写进天师府的名册,那么,即使在龙虎山上,在师爷眼皮子底下,有人以‘请教’、‘询问旧事’为由头找他‘聊聊’,师爷也不好直接撕破脸皮强行干预,这也是规则。”
“那我们怎么办?”张灵玉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更觉棘手。
“我们?”赵知言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眼中闪铄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一丝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我们年轻气盛,我们和张楚岚一见如故,我们还得请两位老前辈——多多海函!”
话音未落,赵知言猛地抓住张灵玉的手腕,下一刻,璀灿的金光轰然爆发,两人身影被金色洪流裹挟,瞬息间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直接出现在那精舍紧闭的大门前。
“什么人?!”门前的吕、王两家护卫厉声喝问,手已按向腰间兵刃。
回答他们的,是赵知言轻描淡写的一挥袖。
磅礴的金光如同决堤的怒江,不带半分烟火气,却又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巨力。
守在门前的数名护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象被无形的攻城锤狠狠撞中,连人带那扇厚重的精舍大门,轰然一声巨响,直接砸飞进去,重重摔落在端坐其内的吕慈和王蔼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