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赵知言推着田晋中的轮椅缓缓走上观礼台时,脸上那副尊容,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嘴角那片不仅没消褪,反而愈发青紫肿胀、还带着点破皮的“风景线”。
“知言,你这是?”风正豪看着他那张仿佛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的脸,饶是城府深沉,也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
赵知言下意识地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火辣辣的嘴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幽怨得能拧出水来:
“昨夜师爷他老人家忽然兴致高昂,非要‘点拨’我几手龙虎山秘传的养炼功夫,我实在是所获匪浅,所获匪浅啊。”
他特意在“点拨”和“所获匪浅”上加重了语气,想要以此掩盖事实其实是自家师爷因为自己给了小师叔一顿暴论而给了自己一顿暴打。
大概是他老人家还觉得张灵玉能够自己悟通吧,这也算是龙虎山历代老天师的通病了,当年太师爷张静清不也是这样的嘛,还专门调教了一个张怀义出来,可惜最后没啥卵用。
风正豪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这看起来,可不太象是被‘点拨’啊?”
更象是被毒打了一顿。
“风会长此言差矣!”赵知言努力挺直腰板,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师爷百年修行冠绝天下,我龙虎山千年底蕴,玄妙无穷,其中有些不足为外人所道的精微之处,讲究的就是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风正豪礼貌的笑了笑,笑容里全是你开心就好的味道。
就在这时,赵知言的目光扫过下方即将开始的比赛场地,眉头猛地一皱,字里行间带着明显的不悦和疑惑:“恩?王并?他不是昨天已经被胡杰淘汰了吗?怎么又上来了?”
作为一个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多种“剧本”且互相扰动的人,赵知言并没有死记硬背所谓的“剧情”。
在他看来,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但强大的修为带来的敏锐感知和深刻记忆,让他对一些触及自身经历或情感的“名场面”印象深刻。
比如眼前这一幕,掌握了拘灵遣将且刚在邓有福兄弟那里“借”来长白山大妖柳坤生,准备在罗天大醮上崭露头角的风星潼,即将被同样掌握拘灵遣将的王并反屮。
赵知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不关心风星潼怎么样,也不在乎之后风正豪要怎么和王家相处,但是他想起了那个慈祥的老人——王子仲。
当年他被人贩子以拍花异术所害所害,心神俱丧,是舅爷徐翔带着他求到了国手王子仲门下。
老人家不仅以神乎其技的针灸稳住了他的病情,更牵线搭桥,为他引荐了恩师梁有易真人,这才有了今日的赵知言,这份恩情,他从未敢忘。
然而,天妒仁医,王子仲老先生在第二年便驾鹤西去,听说遗体捐给了医学研究,而魂魄则托付给了风星潼,让他以拘灵遣将驱使,延续其悬壶济世之志。
而就在今天,就在这个擂台上,这个纯净的、只为救人的魂魄,将会被王并这个畜生逼得魂飞魄散。
他本以为王并早已落败,这场悲剧可以避免,可王并怎么又站到了风星潼对面?!
善于察言观色的风正豪立刻察觉到了赵知言情绪的变化,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温声解释道:“之前王并确实败给了胡杰,但赛后查明,胡杰早已被全性‘四张狂’操控,其展现的实力并非真实。
所以我们几位十佬商议后,决定让被胡杰‘违规’击败的王并替补出场,也算是对规则漏洞的一种弥补。”
他顿了顿,看着赵知言依旧阴沉的侧脸,补充道:“王家小哥实力本就不俗,败给状态异常的胡杰实属非战之罪,让他补位,也算合情合理。”
“呵,合情合理?”赵知言扯了扯肿胀的嘴角,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他回头深深看了风正豪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看得城府如渊的风正豪都心头一跳,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风会长说得对。”赵知言移开目光,声音平淡无波:“王并确实‘不简单’。”
话音未落,场间异变陡生!
试探性的巫蛊手段交锋几合后,风星潼显然不想过多纠缠,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有请柳大爷——上身!”
霎时间,一股阴冷、磅礴、带着古老山林气息的妖炁冲天而起,一道模糊却威压深重的巨大蛇形虚影在风星潼身后凝聚,正是长白山千年大妖——柳坤生的一缕真灵!
风星潼信心满满,以为召唤出柳坤生便能迅速结束战斗,然而,对面的王并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贪婪而残忍的笑容,掐出了和风星潼同样的指诀。
“拘灵遣将?!”风星潼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一股更加霸道、蛮横、充满掠夺气息的黑色炁流自王并掌心喷涌而出,如同无数条漆黑的锁链,瞬间缠绕上柳坤生的虚影。
“吼——!”柳坤生的虚影发出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剧烈挣扎,妖炁与黑炁激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它被两股同源却相斥的力量疯狂撕扯、争夺!
“坤生大爷!”看台下,邓有福兄弟目眦欲裂,怒吼着想冲上去,却被维持秩序的龙虎山道士死死拦住。
赵知言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一幕,又瞥了一眼身旁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却依旧镇定的风正豪,语带讥诮地开口:“风会长,真不上去拦一拦?
这长白山大仙的真灵归属关外出马仙一脉,若是就这样被王并强行夺走,怕是关外的老前辈们不会善罢甘休啊。更何况”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风正豪紧绷的侧脸:“您就不好奇,您风家绝不外泄的八奇技——拘灵遣将,怎么会跑到他王家的手里,还练得如此精深?”
风正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此事我自会找机会与王老爷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