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一股暖流沉静下来。
“可惜啊”洞天真人收回手指,看着李诗情,带着深深的惋惜:“老道天年已至方见如斯良才美玉。”
站在一旁的赵知言心头震动,知道这是莫大机缘,连忙拉着后知后觉的李诗情再次郑重拜下:“谢真人厚赐!”
“不必多礼。”洞天真人的声音温和依旧,转头看向赵知言时,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飘渺:“老道当年与子布、阿瑾义结金兰,甲申之后,子布仙逝,阿瑾困于心魔,本以为此生已无缘再见阿瑾解脱,未曾想竟还能得此圆满机缘,解我百年心结”
话音未落,他脸上的红润迅速褪去,身形猛地一晃,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后倒去。
“老方”陆瑾悲呼一声,抢步上前,一把将洞天真人揽入怀中。
洞天真人躺在陆瑾怀里,艰难地抬起手,用苍老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去陆瑾眼角滚落的泪珠,眼神依旧温和,带着看透生死的淡然,声音却已微弱:“一百多年了,这泪珠子还跟每个把门似的,说哭就哭,小辈面前也不嫌丢人”
他喘息了几下,目光转向赵知言,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淅:“来此是为向你说声谢谢,非为阿瑾,是谢你解我百年心结,老道此生功行圆满矣”
“老天师曾问能否向你开放全真典籍”他顿了顿,凝聚起最后一丝精神,目光扫过泪流满面的陆瑾,嘴角竟扯出一丝顽皮的笑意,“正好阿瑾在此,借他‘一生无暇’的名头做个见证哈哈,也就这种时候才觉得,他这名号还有点屁用”
说到最后,他眼中神光猛地一盛,竟自己从陆瑾怀里坐直了身体,脸色红润,皮肤紧致,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但在场所有异人,包括赵知言、诸葛青、肖自在,无不心头一沉,这不是功力大进,而是命火将熄前最后的燃烧。
伸手推开陆瑾,洞天真人行至三清神龛之下,伸手拂去蒲团之上灰烬,而后端坐其上,双目微阖,面容安详,朗声清吟,声音不高,却字字珠玑,回荡在静室之中:
“洞天深处、良朋高会,逸兴无边。上丹霄飞至,广寒宫悄,掷下金钱。灵虚晃辉,睡魔奔送,玉兔婵娟。坐忘机,观透本来真,任法界周旋。”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周身那股超然的气息如同退潮般悄然散去,头微微垂下,再无一丝声息,仿佛只是安静地睡着了,只是这一睡,便是永恒。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陆瑾紧紧抱着老友尚有馀温的身体,老泪纵横,无声哽咽。
陆玲胧捂着嘴,泪水无声滑落;陆琅神色肃穆,深深垂下头。
赵知言和李诗情怔怔地望着,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悲泯。
唯有诸葛青最先反应过来,他后退一步,整理衣冠,对着真人的遗蜕,无比郑重地躬身长揖:
“晚辈诸葛青,恭送洞天真人!”
肖自在沉默地单手立于胸前,打了一个道家的嵇首,是为佛道反礼,口中却低低念诵起佛门的往生经文。
风不知何处而起,卷起供香燃尽的灰烬,打着旋儿,悄然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