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屹也不是神仙,匆忙间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等到猎日营撤至北门,爬上了十几迈克尔的北门城楼,林屹才猛然发觉,猎日营的三十多个重伤员被遗忘在了南城。
“重伤员呢?二愣子,我不是让你负责照顾重伤员?”林屹愤怒的道。
“营座,这不能怪我。”李二愣带着哭腔替自己辨解,“他们都不肯走,催得急了,他们直接就拉手榴弹的导火索,这真的不能怪我,不能怪我啊。”
看得出李二愣也很自责,一米八的大个哭得象个孩子。
一边哭,一边还使劲的揪头发,都快把自个揪成秃瓢。
吴正仁叹了口气,劝道:“林屹,别自责,这事不怪你。”
贺奎也说道:“是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会责怪你。”
林屹自责吗?有一点,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心疼留下的三十多个重伤员。
这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战士,不仅身体条件出色,战斗意志也坚定,要不是因为医疗条件太差,要是能够及时得到救治,他们本应该活下来。
他们要是能够活下来,回到战场,能干掉多少个鬼子?
可现在,这些精英战士却只能在毒气中悄无声息死去。
谷寿夫早早的就戴上了防毒面具。
但是下野一霍以及师团部的参谋们没有戴,因为师团部距离松江县城有5公里,而且处于下风区的侧面两公里外,这个距离还算安全。
更何况,松江县城还有四面城垣,会阻止毒气散逸。
某一刻,下野一霍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师团长,十点了!”
按化学武器指导部门提供的准则,在施放糜烂性芥子毒气弹后,至少需要过一个小时才能够派小股部队进入侦察。
确定敌军已经丧失抵抗能力之后,再过四小时才能大规模进入。
现在距离炮击结束正好一个小时,可以派小股部队进城侦察了。
谷寿夫当即点点头说:“哟西,那就先派一个步兵小队进城侦察。”
“哈依!”下野一霍微一顿首,随即抓起电话筒说道,“给我接鹿儿岛联队。”
稍顷电话接通,下野一霍又道:“田中君?我是代理联队长下野一霍,现在我命令你即刻率领一个步兵小队进入松江县城内实施侦察。”
松江县城俨然已经变成一座死城。
杨老歪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比平常时候急促得多。
脑袋也开始犯迷糊,还有恶心想要呕吐的感觉,杨老歪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浇了尿的湿毛巾虽然降解了相当一部分芥子气,但是仍有少量毒气渗透进来,被他吸入了肺部,随着时间推移,毒性逐渐开始显现出威力。
相比其他的重伤员,杨老歪受的其实并不是什么致命伤,至少不会立刻毙命。
杨老歪只是在上次战斗中被炮弹炸断了一条断,很不幸的是伤口是开放性的,骨头茬子都露出来,虽然不致命,但是没得救。
所以李二愣要带他走时,杨老歪果断的拒绝了。
原因也很简单,杨老歪不愿意拖累自己的战友。
多带一个伤员,会让至少两个战友丧失战斗力。
左右都是个死,为什么还要拖累自己的战友呢?
紧了紧包裹在右腿伤口上的毛巾,钻心的剧疼立刻传来。
被这阵剧疼一刺激,原本有些昏沉的意识立刻又变清醒。
再往蒙住面部的毛币上浇了点水,杨老歪向着对面喊道:“大舌头,活着没?”
隔了大约有五秒钟,就在杨老歪以为对面的大舌头已经死了的时候,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终于回应了他的招呼。
“老子刚才眯了会,老歪你猜俺刚才梦见谁了?”
“梦见谁了?你狗日的该不会是梦见媳妇了吧?”
“去你的吧,老子梦见阎王爷了,黑白无常押着老子刚走进阎罗殿,阎王爷就翻开生死薄对老子说了句,徐大舌头阳寿未尽,你们抓错了。”
“你就吹吧,还阳寿未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对面突然间就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杨老歪便感到揪心的难受,连忙劝道:“大舌头,我错了,你确实阳寿未尽,你至少还有五十年可以活,直到八十岁才寿终正寝。”
“老歪,其实你没有猜错,俺真的梦到俺媳妇了。”
“俺想俺媳妇,想她都快想疯了,俺真的不想死,俺想活”
“能活,能活,大舌头你不会死,这么点儿小伤,怎么可能要你命?当年在北大营你小子就只剩下半口气,不也挺过来了吗?”
说话间,一束手电光从远处照射过来。
正低声饮啜的徐大舌头立刻收住悲声,咬着牙说:“小鬼子过来了,老歪,俺怕是要先走一步了,下辈子俺们还做兄弟!”
“好,我们下辈子再做兄弟!”
杨老歪默默拿起搁在脚边的三八大盖,一拉枪栓,将子弹推入枪膛,然后拿枪口对准百多米外正在到处照的手电筒,不过他没有急着开枪。
因为留下的二十多个重伤员早就已经商量好战术。
即便是重伤员,即便是只有二十多人,也得按照战术打。
很快,打着手电筒的一伙鬼子就呈战斗队形,进入到了五十米以内。
借着手电光隐约可以看见,这是鬼子的一个步兵分队,大约十五人,这是一个典型的尖兵小分队。
田中军吉让军曹山田武打着手电走在队伍最前面。
这样即使还有东北军幸存,第一目标也是山田武。
身为中队长,田中军吉本来不用参加这次的侦察,但是代理联队长的师团参谋长下野一霍大佐以他曾经突入松江县城,熟悉城内地形为理由,要求他亲自带队,田中军吉虽然内心很不情愿,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