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屹一觉睡醒,看到堆满大厅的物资,也有些懵。
“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之间多出来这么多物资?”
“营座你醒了?”轮值的李二愣立刻屁颠屁颠的迎上来,一脸诌媚的笑道,“营座你可真是神了,你说到时会有人给我们送吃的,还真就有人送啊。”
“瞧,跑船的船家这一上午都在送货。”李二愣一指窗外。
林屹从三楼窗户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苏州河上的乌蓬船。
只见十几条乌蓬船正跟蚂蚁搬家似的,往北岸运输各种物资。
在南苏州路上,还有学生在组织募捐,难民正争相捐款捐物。
直到现在为止,洋人一直在对国民政府极限施压,还没工夫理会民间行为。
但是最多半天,公共租界的工部局就会反应过来,禁止难民捐款以及捐物,也会禁止船家往苏州河的北岸转运物资,这是一定的。
然而逃难进入公共租界的难民出于对日寇的仇恨,大概率也不会轻易放弃,到时候没准会冒着禁令继续往四行仓库和中国银行仓库输送物资。
真到了那一步,没准会在苏州河上酿成流血事件。
林屹绝不愿意看到租界的难民为了给他们送吃的而流血牺牲。
原因也很简单,林屹有更轻松的选择,不需要租借难民牺牲。
“二愣子,告诉对岸的学生停止募捐,我们不需要难民捐赠。”林屹沉声道,“逃难进入租界的难民已经够艰难的了,不能再逼着他们为了抗战捐款捐物。”
“这怎么能是逼他们呢?”李二愣道,“这都是他们自愿的啊。”
“自愿也不行。”林屹却不容反驳,“这原本就不是他们的职责。”
“可这些物资?”李二愣指着堆满大厅的物资,有些为难的道,“怎么处理?”
林屹想了一下,吩咐道:“收到的捐款原路退回,物资登记造册,然后按照市价把钱补给募集捐款的学生,再由学生退给难民。”
李二愣为难道:“可是把钱退回去了,就没办法补偿捐物的难民。”
“这不用你管。”林屹道,“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钱自然会有的。”
两人正说话间,有个老兵匆匆上来报告道:“营座,宋长文他们又来了。”
“让他们等着,就说我还在睡觉,还没醒。”林屹说完倒头又睡了过去。
之前在松江的三个昼夜加之昨晚,林屹就没睡过一个真正意义的囫囵觉,这次终于逮着机会还不得睡个够?睡他个天昏地暗。
反正现在的安全是绝对有保证的。
不怕鬼子来攻,也不怕洋人作妖。
宋长文和俞宏道险些被气个半死。
你一个小营长,还特么的是一个未经军政部核准的,面对一个特别市长加一个国府部长居然还敢高卧不起,特么装诸葛亮呢?
诸葛亮也没有你狂,就没见过这么狂的人。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真没人能治林屹。
特么的连第三战区长官部甚至统帅部的命令都不听。
但是宋长文和俞宏道也没有回去,因为回了租界还得挨洋人骂,那还不如留在中国银行仓库,还能躲清静,他们是真的怕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11月10日傍晚。
宋长文第n次起身询问:“林营长还没醒?”
“还没呢,你催什么催?”在楼梯口站岗的老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可是很清楚的记得,宋长文要他们交出武器当战俘。
“你”宋长文大怒,却骂人却又不敢。
林屹好歹是官,眼前这人却只是个大头兵。
万一被骂急了,上来给他一枪托,那就亏大了。
最后还是俞宏道把宋长文拉回去,两个人又接着等。
这一等又是两个多小时,直到晚上八点过,林屹才终于下了楼。
“哎呀,天都已经黑了?居然睡了这么久。”林屹伸了一个懒腰,又假惺惺的埋怨轮值的张大奎道,“大奎,宋部长和俞市长都上门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我没有叫你吗。”张大奎的瞎话张口就来,“那可能是我忘了。”
这时候,猎日营的炊事班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简简单单的烙饼子。
鲁班长拿起一张刚刚烙好的饼子,刷刷刷涂满大酱,又裹了两棵刚洗好的小葱,林屹伸手接过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真香。
一边嚼,林屹一边说道:“鲁班长,怎么还有小葱呢?”
“营座,我也正纳闷呢。”炊事班长老鲁挠了挠头说,“可能是菜农地窖里的存货吧。”
看着林屹只顾大快朵颐,也没说要给自己一张烙饼吃,宋长文火气顿时又上来,心说林屹这货是真不拿权贵当人啊!
也就是这次落你手里了。
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以我宋某人的能量,收拾你一个小小的营长跟玩似的。
林屹仿佛这时候才想起来,假惺惺的问两人:“宋部长和俞市长你们吃了没有?”
“林营长,我们没有胃口。”俞宏道摆摆手道,“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一直都在等着我们的回复呢,你看能不能给个准话?”
“给个准话?”林屹哂道,“什么准话?”
“那个什么,就是,那个”俞宏道有些难以启齿。
宋长文不耐烦的道:“就是你们什么时候撤离四行仓库以及国行仓库?或者退入公共租界也行,但得上交武器,不过租界工部局保证不会把你们关进临时战俘营,而是会在愚园路附近找一个石库门里弄,专门用来安置你们。”
林屹的嘴角勾出一抹鄙夷的讥笑:“宋部长,俞市长,我记得你们是国府的官员吧?什么时候成了买办?”
“你这是什么话?”宋长文怒道,“我和俞市长什么时候变成买办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