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知道自己的罪行被发现,自杀去了。”
“惨啊,那大掌柜的死后,顾氏家主也走了,好像是犯了病,她那三个哥哥啊,一个失踪,两个跟着顾家这一大帮子婢女奴仆流放去了。”
“来了来了,出来了!”
议论声骤然停了不少,顾家大门徐徐打开,一排人从里头走出来上了囚车,尤其以两个高挑瘦削的俊美男子最受瞩目,一个是顾漫儿的二哥顾非凡,这二哥平日醉心学术,可惜不仅考不上秀才,一条腿也是自小带着病根,行动不便。
顾非凡出来的时候,身上也仅仅是一件单薄的白衬袍,他拖着不便的腿,浑身颓废,紧跟着后面的是三哥顾君澜,他倒是身强力壮,他在后面扶着二哥,面色不佳,两人一起上了车。
不言不语,也不挣扎,彷佛顾家的人已经认命。
官吏一声唤,整队人马朝着城门外离去。
人群继续议论,有可惜也有可怜,愤恨的人却是极少。因为顾家自从发家以来,就一直有救济城中百姓,不论是何等身份,都或多或少受过顾家的一份恩情。
远处的树荫下,姜悦榕定定地望着这一幕,墨黑破旧的袍子下,双手攥得紧,指甲就要把自己的掌心划出血痕来。
她的眼眶随着两个哥哥的远去逐渐蓄满泪水,父亲,父亲心脏不好,听到她中毒的消息病发在家。
家破人亡,她的心陷入谷底。
最终在人群散去,再也看不见囚车后,姜悦榕跪在了地上。
“主子!”珠儿担心,想要扶起她,被姜悦榕推开。
“珠儿,做人不能忘本,顾家掌门与我有恩。”姜悦榕的声音嘶哑。
珠儿扶起的手顿住在半空中,她也想起了当年在寺庙的相救之情。
姜悦榕对着城门方向,磕了三次头。
一次敬离世的父亲,二次敬流放的哥哥和顾氏所有人,三次敬自己,敬冤死在城郊轿子里的顾漫儿。
她对上苍发誓,眼里透着坚定阴沉:她一定会为顾氏洗脱罪名,救回哥哥们。
青石板硬,主子磕头的声响落在珠儿耳朵里,她不忍极了。
姜悦榕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囚车的远去的方向,最后转身离开。
行至半路,汴京城上空竟然下起了飘雪,一片片雪花落了下来。
“不是化雪了么,怎么还会下雪.......”珠儿吃惊嘀咕了一句,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伤心地望向姜悦榕。
姜悦榕抬眸,从宽敞袖子下伸出手掌心,接住落下的一片雪花,手心冰冰凉凉。
她低声回应,带着一声凄美笑:
“古时六月下雪窦娥冤,今朝三月下雪,这是上天为顾家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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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头回来,姜悦榕被冻得浑身发凉,她这具身子骨本就偏弱,房里的衣裳也都是颇旧的,没个能保暖。
她让珠儿去厨房取一些炭火来烤,一开始珠儿有些担忧,姜悦榕看出来了,笑了一声:
“放心,我砍了大嬷嬷的事情估计已经传遍整个府邸,要是那些人懂事,没人敢防你取东西,本来炭火我们这一房也是有份的。”
闻言,珠儿点头,便跑去厨房取东西。
果不其然,她一到厨房门口,那些本来蛮横的婆子像是看到什么恶鬼似的都纷纷远离,她进去取炭火也没个人敢上前阻拦她。
珠儿抱着轻而易举获得的炭笑得愉悦,主子这次行事还真是做对了。
回到偏房,珠儿赶紧生了炭火,整个房间也逐渐暖了起来,一主一仆围坐在边上取暖,珠儿还煮了热茶给姜悦榕。
再过三日便是皇城三年一度的秀女选拔,全京城凡是未满24周岁,家世背景出自皇亲贵族、名门闺秀的女子皆可参加。
姜悦榕虽是庶女,但是参加这种选秀那也是够格的。
炭火烤得通红泛光,姜悦榕盯着炭火陷入深思。
顾家出事,背后一定牵涉各方势力,不单单是生意场上的对家,或许还会有朝廷的人参与进来,若是她想要为顾家翻身,她必须拥有足够多的权力。
她现在这具身体不过是小军官的庶女,没权没势,若是继续混生意场,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笔财富,相对于钱,她更需要的是权力。
皇权,只有这样才能对付朝廷中人。
而对于她一个弱女子想要拥有皇权来说,除了进朝做官,便是成为后宫妃嫔。本朝从未出现过女官,甚至对于女官的选拔上也是层层障碍,这法子难走。
而进宫为妃,也是一条难走的路。
姜悦榕容貌并不出色,家世背景也不过如此,想要坐到高位难,但不是不能。
思来想去,外头的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在炭火烧尽那一刻,姜悦榕做出决定。
她起身走到院外,院头上空出现了圆月高挂,月光皎洁清亮。姜悦榕忽而觉得今夜很熟悉,她记起三年前第一次接手顾家全部家业时的情景。
那一年掌权的大哥失踪,整个顾家的生意出现了混乱。父亲病倒不起,剩下的两个哥哥也都没有生意头脑,已经当过掌柜副手一年的顾漫儿决定接手这个烂摊子。那一夜她也是思来想去,望月半天。最后凭借一己之力,把顾家重新拉回了京都富豪第一名。
要是问她当时是何种心情,顾漫儿只知道:
人生从来都是靠自己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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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沐浴过后的姜悦榕披散着墨发,肩膀处罩着一袭袍子,走到木桌边,取过墨笔和纸张开始写信。
一刻钟后,她放下毛笔,往纸张上吹了吹,待墨迹干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