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残存的炼虚投影,如同从灰烬中爬出的恶鬼,形体淡薄得几乎透明,周身镜光明灭不定,显然已在毁灭之心自爆中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十不存一。但其那双倒映着破碎世界的冰冷眼眸,却依旧死死锁定在韩玉手中那枚圆满煞丹之上,那执念与贪婪,浓烈得令人窒息。
它飘荡的速度不快,甚至有些踉跄,但每靠近一分,那残存的炼虚威压,依旧如同冰冷的针尖,刺穿着韩玉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
韩玉瘫坐在墙角,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身体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容器,鲜血几乎流干,灵魂更是黯淡无光,仅凭怀中那圆满煞丹渡来的一缕精纯毁灭本源,勉强维系着一点生机不灭。沈阳和慕雨晴昏迷在一旁,气息微弱,根本无法指望。
眼看着那索命的灰色投影越来越近,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韩玉淹没。
难道……终究还是难逃此劫?毁灭之心以自爆为代价,也未能彻底清除这最后的威胁吗?
不!不能放弃!
韩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还有最后一张牌——那枚刚刚圆满、其中刃的意识正在苏醒的煞丹!
他尝试着以残存的心神联系煞丹,传递出最后的决绝意念:“刃……助我……”
似乎是感应到了韩玉那强烈的不甘与求生意志,以及那逼近的、令人厌恶的镜影气息,他手中那枚龙眼大小、晶莹剔透的圆满煞丹,猛地一震!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毁灭真意的暗红光芒,自煞丹内部透射而出!不再是之前的躁动与本能,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意志!
那意志,属于刃!
他……苏醒了!
虽然还很微弱,还很模糊,如同初生的婴儿,但那冰冷的、纯粹的、蕴含着无边毁灭道韵的意念,却真实不虚地降临了!
紧接着,那圆满煞丹竟自主从韩玉手中飞起,悬浮在他身前。丹体表面,暗红流光转动,渐渐勾勒出一个极其模糊、却与刃一般无二的……微型虚影!那虚影紧闭双目,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区区……残影……也敢……觊觎……”
一个断断续续、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却又无比熟悉的冰冷声音,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从那煞丹虚影中传出!
是刃的声音!虽然虚弱,但那冰冷的杀意,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纯粹!
那正在逼近的炼虚投影,动作猛地一滞!它那淡薄的镜面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惊骇”的波动!
“不……不可能!毁灭意志……竟然……在如此弱小的核心中……重生?!”
它无法理解!毁灭之心那等磅礴的本源自爆都未能磨灭的意志,怎么可能在一枚新生的、弱小了无数倍的煞丹中如此迅速地复苏?!这违背了它认知的规则!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
悬浮的煞丹虚影,缓缓抬起了那模糊的手臂,对着那炼虚投影,遥遥……一指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能量洪流的奔涌。只有一缕纤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颜色近乎纯黑的……毁灭射线,自其指尖悄然射出!
这缕黑色射线,仿佛是所有光芒与存在的反面,它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悄然湮灭,留下一道细微却永恒的虚无轨迹!
那炼虚投影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尖叫着,将残存的所有镜影规则凝聚,化作一面布满裂痕的灰色小盾,挡在身前!
嗤——!
没有碰撞的巨响。
那缕黑色射线,如同热刀切入黄油,毫无滞碍地……穿透了那面灰色小盾,然后……精准地点在了那炼虚投影的核心——那点勉强维持它存在的镜影印记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炼虚投影的动作彻底僵住,它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一个微小的、正在急速扩大的黑色斑点。那斑点如同最贪婪的病毒,疯狂吞噬、湮灭着它的一切存在痕迹!
“不……镜主……永恒……”
它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恐惧的意念嘶鸣,随即,整个淡薄的投影,连同那点镜影印记,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彻底、干净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没有留下任何能量残留,没有留下任何规则波动。
仿佛从未存在过。
寂静,再次笼罩了这片饱经摧残的地下空间。
那缕纯黑的毁灭射线在完成使命后,也悄然消散。
悬浮的煞丹虚影,似乎耗尽了刚刚苏醒积攒的所有力量,变得极其黯淡,模糊得几乎要看不清。它缓缓收回手臂,那冰冷的意念也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归于沉寂。
圆满煞丹光芒内敛,缓缓飞回,重新落入韩玉那无法动弹的手中。入手一片温润,不再有之前的灼热,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韩玉能清晰地感觉到,丹体内部,那股新生的、属于刃的冰冷意志,虽然再次沉睡,但却如同种子深埋,充满了生机。
韩玉紧绷到极致的心神骤然松弛,无边的黑暗与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的意识彻底吞没。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手中那枚救了他性命、也承载着刃新生希望的……圆满煞丹。
当韩玉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温和而精纯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从手中那枚煞丹渡入体内,滋养着他那千疮百孔的身体和灵魂。虽然依旧剧痛虚弱,但至少,那濒死的感觉已经远去。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
他依旧靠坐在那个角落里,身下垫着不知何时铺上的、慕雨晴那件相对完好的外袍。沈阳和慕雨晴已经苏醒,正盘坐在他不远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