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殿,你以为如何?”
李世民忽然问道,目光炯炯。
李逸尘心中一震。
他谨慎答道:“两仪殿乃陛下处理天下机要之中枢,文书之繁杂、重要性远非东宫可比。”
“若行此法,分类标准需更为精细严谨,负责分类之中书舍人、通事舍人等需严格遴选培训,确保其能准确把握文书轻重。”
“且陛下日理万机,此法或可助陛下更快梳理头绪,然最终裁决,仍需圣心独断。”
回答既肯定了方法的普适性,又充分考虑了两仪殿的特殊性,并将最终决定权归于皇帝,可谓周全。
李世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此子不仅有点子,更懂分寸,知进退。
“好。”李世民颔首。
“你既倡此策,便由你暂留两仪殿,协助王德,将朕此处积压之文书,依你之法,尽快整理出个章程来。”
“中书、门下当值之人,你可酌情调用。”
“臣,领旨。”
李逸尘躬身应道,心中并无半分尤豫。
接下来的两日,李逸尘便留在了两仪殿偏殿。
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先仔细观摩了两仪殿文书原有的流转模式,与几位当值的中书舍人、通事舍人进行了细致沟通,了解各类文书的特点和处理惯例。
在此基础上,他结合东宫经验,拟定了一套更适用于皇帝办公场景的分类细则和标签体系。
他亲自示范,指导书吏和内侍如何快速准确地分类粘贴,如何创建并填写文书流转登记簿。
整个过程,他态度谦和,解释耐心,遇到不同意见,也能耐心听取,择善而从,并未因身负皇命而盛气凌人。
其务实高效的作风,很快赢得了具体办事人员的配合。
李世民听取相关汇报,见李逸尘行事井井有条,调度得法,不过两日功夫,原本略显杂乱、堆积如山的御案,竟已变得秩序井然。
各类奏疏、表章分门别类,依缓急排列,旁边还附有简单的摘要标签和初步处理建议。
他尝试按照新的分类处理政务,发现原本需要耗费整个下午才能批阅完的文书,如今竟能在午膳前便处理大半,效率提升何止一倍。
那种掌控全局、游刃有馀的感觉,让多年来习惯于在文山牍海中辛劳的李世民,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这种变化,实实在在,做不得假。
第三日傍晚,李世民批阅完最后一份奏疏,看了看窗外尚早的天色,心中感慨。
他看了一眼侍立在侧的王德,问道:“李逸尘今日还在偏殿?”
“回陛下,李司仪郎仍在核对今日文书流转记录,说是要确保无误方可。”
王德躬敬回道。
李世民沉吟片刻。
此子才具可用,心性亦算沉稳。
其献策之功,不小。
直接擢升其本人?
他毕竟是东宫属官,骤然提升?
他才刚刚晋升。
而且亦可能助长东宫之势。
赏赐金帛?又显得轻了。
“朕记得,其父李诠,仍在国子监?”
王德立刻心领神会。
“是,陛下。李博士在国子监任职已近十载,勤勉本分,学问扎实,颇受监生敬重。”
“恩。”李世民点了点头。
“国子监博士,清贵则清贵矣,然终是闲散。御史台近日似有缺额?”
王德躬身。
“回大家,监察御史员额,确有空缺。”
“拟旨,”李世民不再尤豫,声音沉稳。
“国子监博士李诠,敦厚朴质,学行端谨,教习有方,擢升为监察御史,正八品上,即日赴任。”
“遵旨。”王德应道。
心中明了,陛下这是明升其父,暗赏其子。
简在帝心,莫过如此。
旨意传出,在李宅引起了轰动。
突然被擢升为握有言察之权的监察御史,虽品级提升有限,但权责与清望不可同日而语。
李逸尘得知父亲升迁的消息时,正在向东宫禀报两仪殿文书整理事宜的完结。
他面上露出恰如其分的惊喜与感激,向皇宫方向郑重行礼谢恩。
就在李诠走马上任监察御史,开始学习弹劾风闻之事的当口,一则消息传入宫中。
庐山东林寺高道,素有“玄真人”之称的张玄陵,奉召抵达长安。
李世民对于佛道之士,态度向来是既利用又防范。
道家讲求清静无为,与民休息,合乎治国之道。
其炼丹长生之说,亦对追求不朽功业的帝王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然而前朝炀帝崇信方士、耗费国帑的教训犹在眼前,使得李世民对此始终保持着一定的清醒。
此次召见玄真人,亦是听闻其精于养生,于丹道一途颇有造诣,想亲自探问一番。
这一日,玄真人于两仪殿偏殿觐见。
道人年约六旬,面容清癯,目光澄澈,身着青色道袍,手持拂尘,步履从容,确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
“贫道张玄陵,参见皇帝陛下。”
玄真人行礼,声音平和,不卑不亢。
“真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李世民端坐于榻上,抬手虚扶。
“赐座。”
“谢陛下。”玄真人安然就坐。
殿内檀香袅袅,一时无人说话。
李世民打量着这位声名在外的道人,玄真人也坦然接受着皇帝的审视,神色平静。
“朕闻真人精研道法,于丹鼎之术,尤有心得。”
李世民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知真人于此道,有何见解?”
玄真人微微欠身。
“陛下垂询,贫道敢不尽言?丹道之说,源远流长,然其根本,不外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