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已初步完结,臣特来复命。”
“先生快快请起!”李承乾几乎是抢步上前,虚扶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先生回来便好!两仪殿事务可还顺利?父皇……没有别的吩咐?”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李逸尘起身,迎上太子隐含担忧的目光,心下明了。
他微微躬身,语气平稳。
“回殿下,两仪殿事务已了,陛下亦已恩准臣返回东宫本职。陛下只是对文书新法多有垂询,并命臣拟定细则,并未言及其他。”
闻听此言,李承乾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回实处,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绽开真切的笑容。
“如此甚好!孤还担心父皇会借故多留先生几日呢!”
他语气中的庆幸毫不掩饰,随即又兴致勃勃地道,“先生回来的正是时候!工部刚传来一桩大喜事!”
他便将匠户之子赵小满改良神臂弩之事,原原本本、绘声绘色地告诉了李逸尘。
李逸尘静静听着,当听到“连杆”、“偏心轮”、“提升上弦速度且省力”时,他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澜。
这描述……听起来很象记忆中宋代才趋于成熟的一些机械联动原理,尤其是应用于弩械方面的改进。
虽然具体结构他无法凭空想象,但内核思路是相通的——利用简单的杆件和偏心轮改变力的方向和大小,实现省力或增速的效果。
“殿下,此子所献之法,听起来确实巧妙。”
李逸尘开口道,“若能证实有效,于军国利器乃是实打实的助益。看来殿下鼓励工匠革新之策,已初见成效。”
“是啊!”李承乾抚掌笑道。
“孤心甚慰!已命窦静即刻拟文,擢升其父赵铁柱为将作监丞,秩从八品下!赏绢百匹,钱五十贯!”
“其子赵小满,虽年幼,然功不可没,特许其随父入将作监学习,享匠人头份钱粮!待其成年,再行考绩定职!”
唐代工匠体系,除管理官员外,工匠本身亦有等级,大致分为都料,也就是匠头,匠、工、徒等等。
匠人头已是有一定技艺、可独立带徒的工匠,待遇远超普通杂工。
太子此举,无疑是破格厚赏,尤其是将其父直接由普通匠人提升为监丞,跨入了官的行列,堪称一步登天。
李逸尘点头:“殿下赏罚分明,信守承诺,天下工匠闻之,必当效死力。”
“只是……”李承乾略显遗撼地叹了口气。
“学生本想亲自去见见那对父子,当面嘉奖,奈何今日还有几份紧要文书需即刻批复,恐抽身不得。”
他看向李逸尘,目光恳切。
“先生既已回宫,可否代学生一行,前往将作监弓弩院,宣示赏赐,并代学生勉励那赵小满?学生亦想听听先生亲眼所见,此子究竟如何。”
“臣,领命。”李逸尘没有推辞。
他对这个能提前数百年触碰到某些机械原理的孩子,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翌日清晨。
将作监弓弩院,位于皇城东南隅,毗邻少府监。
院内几处关键工坊锤击声、打磨声、工匠们的议论声混杂在一起,透着一股不同于文翰之地的蓬勃生气。
在一间专司神臂弩组装的工坊内,气氛更是热烈。
工匠们围着一架经过改装的弩机,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惊叹与兴奋。
人群中央,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穿着半旧褐色短打的中年汉子,他便是赵铁柱。
此刻,他正搓着一双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大手,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身形瘦小、面容稚嫩的少年,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似乎对周围的注目感到十分不安,这便是赵小满。
当李逸尘在东宫属官和工部一名主事的陪同下,踏入工坊时,喧闹声瞬间平息下来。
工匠们纷纷退避躬身,让出一条通路。
“这位是东宫司仪郎李逸尘李大人,奉太子殿下令旨,前来宣赏!”
工部主事高声宣布。
赵铁柱浑身一颤,拉着儿子就要跪下。
李逸尘上前一步,虚扶道:“赵监丞不必多礼。太子殿下听闻你父子立此大功,心甚喜悦,特命本官前来嘉奖。”
“监……监丞?”赵铁柱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围的工匠们也发出一片低低的哗然。
李逸尘微微一笑,展开手中谕令。
“太子殿下谕:匠户赵铁柱,敦朴勤勉,教子有方,其子小满,颖悟巧思,改良弩机,有功于国。特擢升赵铁柱为将作监丞,秩从八品下,赐绢百匹,钱五十贯。”
“赵小满,特许入将作监习艺,享匠人头份,以示殊荣。望尔等父子,再接再厉,不负期许。”
谕令念毕,工坊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叹和羡慕之声。
监丞!
那可是有品级的官身了!
虽然只是从八品下,但对于世代为匠、地位低微的赵家而言,不啻于一步登天!
从此脱离纯匠籍,有了官身,子孙甚至有了参加科举的缈茫希望。
赵铁柱已是热泪盈眶,拉着尚在懵懂中的赵小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东宫方向连连叩首,声音哽咽。
“小人……赵铁柱,谢殿下天恩!”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只能用最朴素的叩首来表达内心的狂喜与感激。
周围的工匠们眼神火热,他们亲眼看到了太子殿下是如何说到做到,重赏功臣!
以往,匠人的技艺改进,功劳往往被上官侵占,能得几句口头嘉奖已属难得,何曾见过如此直接、如此厚重的赏赐?
一股强烈的、想要钻研、想要立功的欲望,在每个人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李逸尘让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