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眼角又传来一阵刺痛,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十年前他欠下的债,终究要用自己的左眼来还。
捕快扶着萧琰上了马,两人沿着官道继续前行。萧琰回头看向那座废弃的庄园,雾气又重新笼罩了那里,像是从未有人踏足过。他摸了摸左眼,血丝已经凝结成痂,可他知道,只要到了子时三刻,那些血丝就会重新裂开,而那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取走他欠了十年的左眼。
萧琰坐在清河镇客栈的木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枚从庄园废墟里捡到的银簪。簪头的梅花早已失去光泽,暗红血迹凝固在花瓣纹路里,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街上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昏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映得左眼眼角那道未消的血痂格外刺眼。
“客官,您要的牛肉面。”&bp;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碗放在桌上,眼神不经意扫过萧琰的左眼,突然顿住脚步,“您这眼睛……”
萧琰抬眼,左眼的刺痛又隐隐传来,血丝在眼白处悄然蔓延:“旧疾罢了。”
店小二却像是被什么吓到,慌忙点头后退,转身时撞翻了旁边的板凳,发出&bp;“哐当”&bp;一声响。萧琰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手指攥紧了银簪&bp;——&bp;这已经是第三个看到他左眼就失态的人,清河镇的古怪,似乎比那座废弃庄园更令人不安。
夜幕彻底笼罩小镇,客栈外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咚&bp;——&bp;咚&bp;——”,两下沉重的声响过后,街上彻底没了动静。萧琰吹灭烛火,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可左眼的刺痛越来越强烈,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眼珠。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窗纸上竟映出一道纤细的影子,那影子手里拿着一双木屐,正&bp;“嗒、嗒”&bp;地轻轻敲击着窗沿。
是她!
萧琰瞬间拔出枕下的短剑,翻身下床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窗外空无一人,只有冷风卷着落叶飘过,地上却残留着几滴水渍,水渍里还混着一丝暗红&bp;——&bp;和他左眼流的血一模一样。
“十年前你欠我的,躲不掉。”&bp;女子的声音从巷口传来,细碎又冰冷,像是贴在耳边低语。萧琰追出去,巷子里只有一盏残破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灯笼下的地面上,用鲜血画着一只左眼,眼珠的位置,赫然放着一枚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银簪。
左眼的血丝突然暴涨,视线里的血眼仿佛活了过来,缓缓睁开,直勾勾地盯着他。萧琰只觉得天旋地转,十年前的画面再次汹涌而来&bp;——&bp;漠北战俘营的寒夜里,韦家小姐跪在他面前,泪水混着血水从眼角滑落:“萧琰,我韦若雪待你不薄,你怎能……”
“韦若雪!”&bp;萧琰失声喊出这个名字,猛地回过神,巷子里的血眼和银簪都消失了,只有冷风裹着寒意钻进衣领。他抬手摸向左眼,指尖沾满了温热的鲜血,血丝已经爬满了整个眼白,像一张细密的血网。
第二天清晨,萧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昨天遇到的那个捕快,他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萧公子,您看看这个。”
纸上是一幅画像,画中女子眉眼清秀,发髻上插着一枚梅花银簪&bp;——&bp;正是韦若雪。画像下方写着几行字:“韦氏灭门案,疑点重重,凶手或与漠北军有关,十年未破。”
“这是从县衙的旧案卷宗里找到的。”&bp;捕快压低声音,“昨晚我回去后总觉得不对劲,翻了一夜案卷,发现韦家灭门那天,正好有一队漠北军路过此地,而带队的人,姓萧。”
萧琰的心脏猛地一缩,左眼的刺痛再次袭来。他想起十年前,父亲萧策正是漠北军的将领,韦家灭门的日子,恰好是父亲率军回京的日子。难道……
“萧公子,您没事吧?”&bp;捕快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追问。
萧琰摇了摇头,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我想再去一趟韦氏庄园。”
两人骑马再次来到庄园外,晨光中的庄园比昨日更显破败,断壁上的藤蔓枯黄发黑,像是缠绕着无数冤魂。萧琰刚下马,左眼就剧烈疼痛起来,他踉跄着扶住马腹,视线里的庄园突然变了模样&bp;——&bp;朱漆大门重新变得鲜红,铜环上的红光刺眼,门楣上&bp;“韦府”&bp;二字清晰可见,院内传来欢声笑语,像是在举办什么宴席。
“公子,您怎么了?”&bp;捕快扶住他,满脸担忧。
萧琰眨了眨眼,眼前的幻象消失了,庄园又恢复了破败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我没事,我们进去。”
这次进入庄园,萧琰特意留意着四周的环境。走到凉亭时,他发现石桌下有一块松动的石板。掀开石板,下面是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bp;“萧”&bp;字。
信是韦若雪写的,字迹颤抖:“萧策将军,吾父与您自幼相识,为何要下令屠我满门?若雪愿以性命换韦家清白,望将军明察。”
萧琰的手不住地颤抖,玉佩上的&bp;“萧”&bp;字像是在灼烧他的指尖。父亲为什么要屠韦家?韦若雪的信里提到&bp;“明察”,难道韦家灭门另有隐情?
“嗒、嗒”,木屐声再次响起,这次就在凉亭外。萧琰和捕快同时转头,看到韦若雪站在不远处,白衣上沾着泥土和血迹,左眼的黑洞里爬着蛆虫,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萧琰,你父亲杀了我全家,你挖了我的左眼,今天,该你们还债了!”
韦若雪猛地扑过来,匕首直刺萧琰的左眼。萧琰侧身避开,匕首划破了他的脸颊,鲜血直流。捕快拔出佩刀上前阻拦,却被韦若雪一掌推开,重重撞在石柱上,口吐鲜血。
“十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bp;韦若雪的声音尖锐刺耳,左眼的黑洞里流出黑血,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