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西天染成一片暗沉的橘红,随后便迅速沉入连绵的远山背后,只留下几缕惨淡的余晖,勉强勾勒出荒野的轮廓。萧琰牵着他那匹瘦骨嶙峋的黑马,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马蹄踏过碎石,发出&bp;“咯吱咯吱”&bp;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黄昏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孤寂。
他已连续赶路三日,为的是将一封密信送往边境的军营。这封信关系到前线数万将士的生死,容不得半分耽搁。可天不遂人愿,今日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毁了前方的桥梁,他只能绕路而行,却不慎在山林中迷了方向。眼看夜色渐浓,寒风刺骨,若再找不到落脚之处,恐怕就要在这荒山野岭中挨过一夜,更别提按时送完密信了。
“驾!”&bp;萧琰轻轻拍了拍马腹,试图让马儿加快些脚步。黑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甩了甩尾巴,奋力向前迈了几步,却因体力不支,又慢了下来。就在萧琰心灰意冷之际,前方不远处的山坳里,忽然隐约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建筑轮廓。
他心中一喜,连忙催马上前。待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座废弃的义庄。义庄的院墙早已坍塌了大半,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上面爬满了枯黄的藤蔓,像是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朱红色的大门也早已腐朽,门板上布满了裂痕,其中一扇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bp;“吱呀吱呀”&bp;的哀鸣,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萧琰勒住马,犹豫了片刻。他自幼便听老人们说,义庄是停放无人认领尸体的地方,阴气极重,向来是生人避之不及的场所。可眼下夜色已深,四周荒无人烟,除了这座义庄,再也没有其他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他咬了咬牙,心想:“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过是一座废弃的义庄,难道还能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打定主意后,萧琰翻身下马,将黑马拴在院外一棵枯树上,又从行囊中取出火折子,吹亮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破旧的大门。“吱呀&bp;——”&bp;一声悠长的声响,仿佛打破了义庄沉寂多年的宁静。
院内杂草丛生,足有半人多高,里面夹杂着一些枯黄的落叶和破碎的纸钱,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主屋,屋顶的瓦片掉落了不少,露出了里面发黑的椽子,几扇窗户也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框,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萧琰举着火折子,慢慢走进主屋。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淡淡的腐臭味,呛得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火光照亮的地方,能看到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旧的桌椅,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屋子的正中央,停放着几口早已腐朽的棺材,棺材盖有的已经歪斜,有的甚至直接掉在了地上,露出了里面空荡荡的棺腔。
“看来这里确实废弃很久了。”&bp;萧琰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将行囊放在地上,又从里面取出干粮和水,打算先简单吃点东西,再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继续赶路。
就在他低头啃着干粮的时候,一阵微弱的&bp;“沙沙”&bp;声忽然传入耳中。萧琰心中一紧,猛地抬起头,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火折子的光芒在他手中微微颤抖,照亮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可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难道是我听错了?”&bp;萧琰喃喃自语,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他定了定神,又仔细听了听,那&bp;“沙沙”&bp;声却消失不见了。他摇了摇头,心想或许是风吹过窗户的缝隙发出的声音,便不再在意,继续吃起了干粮。
可没过多久,那&bp;“沙沙”&bp;声再次响起,而且比刚才更加清晰,似乎是从屋子角落的一口棺材里传出来的。萧琰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缓缓站起身,手中的火折子举得更高了,一步一步朝着那口棺材走去。
那是一口黑色的棺材,看起来比其他几口棺材要新一些,棺材盖紧紧地盖着,上面刻着一些模糊的花纹。萧琰走到棺材旁,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果然,“沙沙”&bp;声还在继续,而且似乎还有一种微弱的、类似呼吸的声音。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bp;萧琰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是尸体复活了?他握紧了佩剑,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伸出手,想要将棺材盖推开。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棺材盖的时候,棺材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bp;“咳嗽”&bp;声。这声咳嗽声虽然微弱,却像一道惊雷在萧琰的耳边炸响,他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火折子差点掉在地上。
“谁?里面是谁?”&bp;萧琰对着棺材大喝一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棺材里没有回应,只有那&bp;“沙沙”&bp;声和微弱的呼吸声还在继续。萧琰定了定神,心想不管里面是人是鬼,总得弄个明白。他再次走到棺材旁,双手抓住棺材盖,用力一推。“嘎吱&bp;——”&bp;棺材盖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烈的腐臭味从缝隙中飘了出来,同时还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里面透了出来。
萧琰心中疑惑,这棺材里怎么会有光线?他又用力推了一下,将棺材盖推开了大半。火折子的光芒照入,他终于看清了棺材里的景象。
棺材里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尸体,而是躺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破旧的蓝色衣裙,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而刚才那&bp;“沙沙”&bp;声,正是她身上的衣裙摩擦棺材壁发出的声音,那微弱的呼吸声,也确实是她的气息。
“原来是个活人。”&bp;萧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连忙俯下身,伸出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发现她还有呼吸,只是气息非常微弱。他又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