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善言辞,让她心里生出些不安, 可他明明已经告诉过她,他只想好好过日子。 为什么她就是不相信呢! 心里恼得不是一星半点,连晚膳都没有出来用,一幅又一幅地练着大字。莫念秋只当是他政事繁忙,莫老爷催他送饭,她也没敢,他那个样子,是个小娇娘都会被吓到。 写到终于心情稍霁,扔了狼毫,沉声问道, “什么时辰了?” “刚刚过子时!” 屋外,雪花越下越大,成了鹅毛大雪,寒风透进几缕,吹得地龙火星跳动, 已过子时,不见小妻子的踪影,傅暝脸色复又阴沉, “太子妃呢!” “已经在长平郡主房中歇下了。” 傅暝心中闪过一丝躁意,好不容易舒缓的心绪又翻腾起来,唇角绷得直直的, 但凡她能亲近他几分,说句软话,他都心里好受一些, 偏偏又选择了做缩头乌龟,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莫念秋原是被吓得不轻,也不想对着傅暝那张冷脸,索□□情都说过了,现下能躲开一会是一会吧! 回到东宫,她将宜春阁的门一闭,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等到沈婉婉将要进门,再跟傅暝谈一次,让他放自己走,也为时不晚。 如此想着,她心里倒是松快下不少,困倦袭来,不消多时便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觉没睡酣畅就被心澈心涟叫醒了。 林宛白困得连骂人的精力都没有,任由着心涟摆布。 莫念秋坐在梳妆台前打着哈欠,“什么时辰了?” “刚刚寅时三刻。” 虽然睡得时辰不多,但索性睡了个好觉,精神尚可。 心澈替自家姑娘挽好发髻,柔声道,“雪快要停了,太子殿下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了。” 林宛白不情愿地从床上被拉起来,瞥了眼窗外黢黑的天际,愤恨得哇哇乱叫,“才寅时三刻,天都没有亮,走什么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着急回去就自己回去好了,拉着我们受什么罪。” 两人穿戴好出门时,整个队伍长长地,肃穆地立着,将士肩头沾着厚厚的冰雪,似是已经等了好长时间。 莫念秋心里隐隐地愧疚。 林宛白拉着莫念秋朝另一辆马车走去,被莫老爷截住,“秋儿,别再胡闹,去你的马车上。” 林宛白挡在莫念秋身前,坚决不让,“莫老爷,他们俩不是一路人,干嘛非要把他们绑在一起啊!” 莫老爷笑得神秘而婉转,强行拉着林宛白上了另一辆马车,“你呀!就别再他们俩中间搅和了,夫妻哪有隔夜仇,你得给他们机会把误会解开不是。” 林宛白不服气,“您少诓我,那是父子没有隔夜仇。” “你个小丫头,现在懂什么,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自然就明白了。”莫老爷捋着胡须,语态慈爱而笃定。 莫念秋被迫上了马车,心里拧巴得紧,幸好她进车厢时傅瞑在闭目养神, 听见她进来,纹丝未动。 这一路,傅瞑假寐了半日,看书半日,倒是没再有什么牵扯。 一开始,莫念秋的一颗心卡在喉咙眼,不上不下吊得慌,后来看着傅瞑没再有旧事重提的迹象,慢慢放心下来,翻出话本看着。 真是很奇怪, 傅瞑昨晚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已经好几日没好好休息,偏生睡不着,躺了几个时辰,头疼得厉害,昏昏沉沉似玄铁,以前就算三日三夜不合眼忙政事,也没有这样过。 更奇怪的是, 马车颠簸,他却能安眠。 一觉醒来,莫念秋就在眼前,枕着一卷书册睡得正酣,黛眉微蹙,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烦心事。 傅暝试探着俯身抚上她的眉梢,莫念秋长长的眼睫轻颤着,惺忪睡眼缓缓睁开,看见扬过来的手掌,有一瞬的懵晕。 莫不是趁着她睡觉的时候,要打她! 傅瞑神色一沉,讪讪收回手,悄然在袖子里攥了攥, 二人静默地对视一瞬,傅瞑眉目冷漠,重又合上了眼。 莫念秋:“……??” 他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一如既往地阴沉,捉摸不定。 堪堪赶了一日,到了日薄西山,他们又来到一处驿馆。 白日,同乘一辆马车也就罢了,到了夜里,一个屋,一张床, 想起他曾经毫不掩饰的欲念,高高扬起来的手掌, 让她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