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
句容三县的事情基本上部署差不多了,朱棣带着姚广孝返回燕王府,其他人则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亦或留在句容县。
他这边还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尽快和沐晟商议。
“殿下!”燕王府大堂内,沐晟正襟危坐于下侧,在他身旁站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子,分别是沐英三子沐昂、四子沐昶。
“你们两个,还不快见过殿下?”沐晟正色看向沐昂、沐昶,语气严厉许多。
“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大礼。”朱棣笑道。
俗话说长兄如父。
沐晟并非是长兄,但自从沐英去世后,西平侯府的长子沐春就前往云南镇守,沐晟成为沐家的主人,年纪轻轻也确实有了一家之主的威严。
“来,本王这里有好东西给你们。”朱棣手中浮现出两颗巴掌大,淡紫色的果子,它象是桃子般,散发出一种草木香气。
上次掠夺造化,意外获得了这玲胧紫果,总共十颗,其拥有着洗髓通玄之用,效果和五宝花蜜酒差不多。
“谢殿下——”沐昂和沐昶乖巧的接了下来,然后大拜行礼,坐在一侧的沐晟心绪微动。
沐氏搅入夺嫡之争,是燕王殿下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给了体面的方法解决;之前又赐给他先天功这种法门,那两颗紫色果子虽看不出来有什么作用,但定然是好东西。
殿下对沐氏不薄啊!
他随即挥了挥手,示意两兄弟退下。
等他们两个退下后,沐晟起身,语气真诚:“殿下,有什么需要沐氏效力的,尽管言明!”
“坐下说话。”朱棣看向沐晟,沐氏满门忠臣,坐镇云南解决西南之患,这是整个大明朝从始至终的大功臣,且也从未传出过沐家有任何德行上的亏损。
他对沐氏很尊重。
“沐氏能镇守好云南,那就是对本王最大的效力。”
“家父昔镇守云南,料理多年;兄长也曾于云南磨砺,想来云南是不会出乱子的。”
“沐晟来京师,就是期望夺嫡之争中能付出些许力。”
没有人是傻子,在清楚燕王府的手段后,沐晟知晓需尽快融入燕王府中,这个时期是立下功劳的最好阶段。
“谁说云南不会出乱子?”朱棣语气微微变化,这让沐晟神色变了变,“殿下的意思是,云南将会大乱?”
“有人之士想搅乱云南,比想杀一位藩王的子嗣更简单。”朱棣看向沐晟。
这番话言外之意很明显。
燕王府次子朱高煦,部分人都敢放火谋杀。
更何况搅乱云南。
没有半分夸张,想搅乱云南真是太简单不过,因为本身云南少则三两月、多则半年一年,就会乱一次,这种特殊地区很难彻底安稳。
别说云南了,大明朝境内现在每年都会发生数次农民起义。
沐晟皱起眉头,大乱、小乱细算算,其实这些年云南就没有安稳的时候。
从洪武朝初期,大明征讨元梁王,匝剌瓦尔密自杀开始,此后就是掀数十年的震荡;梁王平定后,盘踞大理的段氏政权又搅弄风云。
段氏清灭、大理攻克后,当地的元朝各地官吏、土官、部落首领再度掀起叛乱,规模复盖整个云南。
随后,彝族首领阿资于反叛,明朝选择招安,但此人后续又屡次叛乱,平定曲靖土着首领阿资叛乱后,麓川王国势力强大,开始扩张,不断侵扰明朝边境,思伦发兵十馀万攻打摩沙勒寨,被击退后又爆发定边之战,整个云南再度大乱。
后来又陆陆续续发生巨津州土酋叛乱,诸‘土蛮’、‘苗蛮’、‘百夷’部落因不愿接受大明的编户齐民、赋税征派而发动的袭击和反抗,遍布全省。
仅是大型叛乱,建国至今二十五年以来,就有二十馀次,算上小型作乱、部落冲突,云南的‘乱’这些年可谓是成百上千次,几乎是常态了。
“家父镇守云南,这些年从未停歇,年年平息叛乱、招抚土司、屯田建设,现在云南依旧乱,但也仅仅是小规模的乱、或者部落冲突。”
“殿下认为,云南接下来可能大乱?”
朱棣语气平和:“民族和民族的融合很难,需要时间沉淀,云南地区与我中原民族不同、文化不同、信仰不同,需数百年才能渐渐融合,这意味着有心之士想要现在搅乱云南,太简单不过。”
“且西平侯刚刚离去,现在正是大明在云南地区威势最薄弱之时。”
“沐氏作为开国武官勋贵,第一个添加我燕王府,这起了一个带头作用,在文官眼中不是好事;文官集体和朱允炆最害怕什么?他们怕藩王与勋贵联合在一起,这股力量是他们无比忌惮甚至恐惧的。”
“因此他们势必会做出行动,这不仅是针对处于夺嫡之争的我,也是想让借助云南的乱,让勋贵们不敢参与夺嫡之争,更不敢与藩王联合。”
洞悉整个历史的视角,这一点就能看的很清楚,对于文官这种群体而言,他们现在最惧怕的除了皇权,就是藩王和勋贵联合。
大明初期最显著的矛盾有两个,一是淮西、浙东两派不合;二是文官与武将不合。
文官厌恶武将,武将何尝不是如此?
他看重沐氏添加燕王府的目的也在此,一是增加燕王府的底蕴,让勋贵联合藩王的雏形提前出现,二是让军方看清楚这文官集体和朱允炆的嘴脸,让他们有点危机感,别以为夺嫡之争和他们不挨着。
虽然说,现在并没有看出朱允炆那边对云南动手动脚,但他敢料定刘三吾等人肯定会出这种主意的,这堪称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比谋杀燕王之子,风险要低很多。
“若是云南真的全境大乱,那就是滔天祸事,兄长未必能压得住!”
沐晟神色变了变,朱棣安抚:“燕王府会彻底肃清云南之乱,确保不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