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采购量：2009年，500万片。
预估采购量：2010年，1000万片。
摄象头模块：500万象素，自动对焦，欧菲光/舜宇————预估采购量————
存储芯片、射频芯片、各类传感器————
这份清单，几乎函盖了当时智能机所有最内核、最昂贵的元器件。
而后面那一长串以“千万”为单位的预估采购量，象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葳的心上。
这已经不是一家“声名鹊起”的本土公司的采购计划，这是一家准备在全球供应链牌桌上，与一线巨头抢夺筹码的野心宣言。
这份清单所代表的年采购总额，保守估计将达到百亿级别。
“这只是预估，”李言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她的思索，“实际的须求，很可能比这个数字还要大。”
林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李言：“李总，漂亮的ppt和宏大的目标，我在伟创力见过太多。最终决定这一切能否实现的，是成本。你们打算怎么赚钱？”
“问得好。”
李言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切换到第三页。
屏幕上只出现了两个并列的方框。
左边，是代号“启明星”的内核配置清单，其规格在2008年底，绝对是旗舰级的。
右边，是一个用红色字体标注的、极其刺眼的数字。
看到这个数字，林葳那张始终保持着职业冷静的脸，终于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无法掩饰的震惊。
她甚至下意识地身体前倾，凑近屏幕，仿佛要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以她对2008年全球供应链行情的了解，要实现左边那个配置，b0成本至少要控制在2000元以上，这还是基于千万级别的采购量。
“不可能。”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
这是她作为行业顶级专家的本能反应。
“在您看来，确实不可能。”
李言没有反驳，反而平静地承认了这一点，“因为您现在看到的供应链，还是一个分散的、低效的、充满了层层加价和信息不对称的旧世界。”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林葳，看着脚下这座代表着中国速度的城市。
“但是，如果————我们能绕过所有中间代理，直接与芯片原厂签订战略合作；
如果我们能通过巨额的预付款，锁定屏幕和内存未来一年的产能；
如果我们能投资甚至控股几家关键的小型技术公司，将他们的技术成本内化；
如果我们能创建一套从元器件入库到成品出厂，都由数据驱动的、零库存的精益生产体系————
林总，您觉得，这个数字，还那么遥不可及吗？”
林葳没有说话。她愣愣地看着李言的背影，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李言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切中了她过去十几年职业生涯中，无数次想要推动，却因伟创力庞大的内部结构、复杂的利益关系而无法实现的改革痛点。
他描绘的，不仅仅是一种成本控制的方法，而是一种全新的、理想化的、将供应链效率发挥到极致的哲学。
李言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而深邃，直视着她。
“林总，我知道您在伟创力拥有很高的职位，丰厚的薪水，以及稳定的未来。那些，我都可以给您，甚至给得更多。”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极具穿透力。
“但我今天来，想给您的，不是这些。”
“我能给你一个在伟创力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一”
“定义一家公司，一个行业，甚至一个时代供应链体系的权力。以及，一个千亿帝国原始股东的身份。”
“在伟创力，您是帝国机器上一颗最精密的、可以被替换的螺丝。而在星辰，您将是设计和建造这台机器的总工程师。”
“从一个庞大帝国的高级零件，到一个新兴王朝的内核缔造者。这个选择，我想，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并不难做。”
行政酒廊里依旧安静，窗外的阳光正好。
但林葳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剧烈的风暴中心。
李言的每一句话，都象精准的导弹，绕开了所有关于金钱的庸俗防御，直接命中了她内心深处那个最骄傲、最不甘于现状的野望。
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近乎畏惧的、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他给出的，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个她无法拒绝的命运。
许久之后，她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黑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恢复了一丝冷静。
“我需要一周的时间。”
她看着李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对星辰科技，进行一次彻底的、独立的尽职调查。包括你们的财务状况、生产能力、以及————你本人。”
“当然。”李言笑了，笑容自信而从容，“随时欢迎。苏晴会全力配合你的一切须求。”
他站起身，伸出手：“期待一周后，能在我的新办公室里，看到林总监————
不，林c00的身影。”
林葳也站起身，与他再次握手。
这一次，她握得格外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