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金宝开春就十七了,他个子不高,但吃得胖,浑身都是使不完的牛劲!”
“要不然,你先帮衬着,给金宝在厂里寻摸个活计干?”
曹元心底在骂娘。
认识厂里面的领导干部?
他认识个蛋的厂领导干部!
没看见白天那后勤的常主任,连个眼风儿都没使给他。
说句难听,他曹元一个锅炉房烧火的,在钢厂里算个屁?
别说是王金宝找工作了,曹元甚至压根就没想过给王春草弄个正式工。
费劲巴拉的,而且不一定能做成,浪费这功夫干哈?
但这话……曹元在心里转了转,没说出口。
他放下碗,从炕上下来,趿拉了一下胶皮靰鞡鞋,就往外走。
冯萍花顿时就愣住了:
“姑爷,你这是打哪去啊?”
曹元头也不回,只想赶紧离开这老王家,就算去锅炉房烧火,也总比在这儿好:
“回钢厂,上班!”
上班好啊,去上班了,家里每顿饭就少费一个人的口粮!
就是这事儿,是办、还是不办呢?
冯萍花没琢磨明白。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曹元还没出门,屋里头的门,哐当一下就打开了——
“嗷!!”
曹元捂着被门撞到的鼻子,泪珠子都差点喷出来。
王春草这会儿却顾不上她,满心眼都是想着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她通红着眼睛,尖着嗓子就在那嚎:
“娘,你啥意思啊?!啥叫我粗手笨脚的,不如让元哥先帮衬金宝?”
冯萍花张了张嘴,刚想要说啥,就听到屯子中央老榆树上,日伪时期留下的重炮弹壳被敲响。
“咣——!咣——!”
这是马坡屯子里面的大钟,但凡屯子大队里有啥事,都用这个来集合。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是大队长顾水生气沉丹田的洪亮声音:
“社员同志们,都听真亮儿了——”
“放下手里的活儿,大人小孩,都赶紧到晒谷场集合!”
“关于开春生产任务,公社有紧急指示要传达!”
“老娘们别唠嗑,老爷们也别打瞌睡,各家一个不许少,谁迟到就扣他家一天的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