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白天,楚思雯还是在叶子和朴孝尹的陪同下行动。
但她没再象前两天那样纯粹疯玩,而是一遍又一遍地乘坐着一号线地铁,从首站到末站,来来回回坐了三趟。
她在观察,在思考,在查找一切能让她从梦魇中活下来的细节。
或许是太过专注,她完全没察觉到,身边两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那个……三姐那边有新情况,傍晚我们得过去一趟。”
“凌晨之后我们会回来的,加油!”
朴孝尹把楚思雯送到家门口,表情挣扎,最终还是挤出了这番话。
“哦……好吧。”
楚思雯点点头,心里掠过些许失落。
虽然第一晚被这群人搬回家时她吓得半死,但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其实有点喜欢上他们了。
那个网瘾少女叶子,自己还傻乎乎地问她怎么不上学,结果人家十五岁就本科毕业了。
三姐看起来冷得象块冰,但其实心肠不坏,只是偶尔自我中心了点,做事说话都带着一股独断专行的飒。
黄璋大叔是个有趣的人,很温柔,让楚思雯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班主任。
至于朴小哥,第一天就觉得这名字不象赤星人,后来才知道……果然是外国人。
“即便你们不在,我也会加油的!”
“拜拜,两位。”
楚思雯身上透着一股回光返照似的活力,她用力挥了挥手,然后转身上楼,脚步快得象在逃跑。
为了今晚能在梦魇里保持最佳状态,她打算现在就睡一觉!
……
两人返程,见到了丁三和黄璋。
朴孝尹眉宇紧锁,急切地问:“上面怎么说?还是只能按老规矩办?”
丁三点了点头:“没错。”
她表示肯定之后,朴孝的表情立马就哭丧起来了,她只好又补上一句。
“你别太难受。”
朴孝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哈哈,我不难受。说白了……就象我们从未努力过一样,让他们迎接注定的结局而已。”
叶子踮起脚,轻轻拍了拍朴孝尹的肩膀。
小哥的情绪彻底崩了,嗫嚅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发抖。
“我明白!得了梦魇症就是死路一条……就算是上面全力扶持的梦魇行者,活得最久的那个,也就四年!”
“他还是……对,所谓的‘低危过去梦魇’。”
“而现实梦魇的感染者,就算成了行者,也活不过第二周!”
“这都是过往的经验,血淋淋的记录……我早就知道,早就明白!所以,我一点都不难受!”
丁三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你能想通就好。”
朴孝尹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带上了哭腔。
“可我不明白。”
“如果每次都是这样,我们‘无梦’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谁也救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患者大多排斥我们,临死前肯定恨透了我们。官方除了三姐,谁也瞧不上。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难道我们就只配给异事局当个脏手套,处理他们懒得碰的杂活吗?”
丁三看着朴孝尹的眼睛,等他情绪稍稍平复。
无梦,从来就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强大组织。
它诞生于二十年前。
一个赤星沃尓沃榜前十的男人,在一年内,因为梦魇症,接连失去了妻儿,以及他最好的朋友。
他散尽家财,搜罗全国的“间接受害者”,成立了最初的无梦。
这个民间组织,妄图探究梦魇的真相,妄图将梦魇症彻底根除。
他们甚至一度与赤星异事局为敌,不知不觉的制造了多起蜃事件,甚至还有一次现实梦魇入侵……
而他们的结局,也和所有看不清现实的疯子一样,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最终,他们被异事局收编,成了一支半官方的编外力量。
说到底,无梦,不过是一个让那些幸存的梦魇间接受害者,寄存求生欲的地方。
一个在日复一日的奔忙中,查找虚幻意义的……活人坟墓。
这是妄想终结后,无梦第一批成员给自己的定义。
但丁三不同意。
至少,在她负责的西山市,这里的无梦,有它自己的价值!
“我们让他们在死前知道了真相。我们让他们在死前体验了更好的生活。异事局的处理方式太冰冷,我们补上了温暖的那部分。”
“在此之上,我们还能追查和处理蜃事件,用比异事局更温和的手段,去查找和联系新的感染者……”
“每找到一个潜在感染者,控制一个野生梦魇行者,就能从根本上减少蜃事件的损害!每早发现一个新的现实梦魇,就能杜绝一次巨大的危机……这些,就是无梦的意义!”
“我们存在的意义!”
丁三声音低沉时,声线偏中性,颇具说服力。
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丁三就要给她的队员们灌输一次这样的“意义”,她已经习惯了。
说教完朴孝尹,丁三又把视线转向旁边的黄璋,敲打道:
“还有你,别多想,别给我搞事。”
“都振作起来,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回来的路上,异事局同步了本月第十二号感染者的信息,叶子,你接收一下。”
“等会,我们一起去看看情况。”
叶子抬起头,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ok,老大。”
黄璋闷声闷气地应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叛逆期的小孩,大是大非上拎得清。”
“小尹?”
“恩。”
朴孝尹的情绪恢复了些,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下意识的把手放进口袋,女孩的头发还在……他本该把它送到‘那个组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