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纵有不当,但其行动,四爷岂会毫不知情?”
“若我等在此擅杀朝廷大将及数百官兵,四爷岂肯善罢甘休?这已非私人恩怨,而是公然挑衅皇子权威!”
他顿了顿,观察着黄体仁和凌图的脸色,继续道。
“届时,四爷震怒,必定彻查。且不论能否真做到死无对证,就算暂时掩盖,一旦四爷动用力量反扑,追查起来。”
“太子殿下与黄侍郎您,该如何自处?”
“这杀人灭口的罪名,可比争夺《百官行述》要严重得多!必将引发朝野震动,圣心不悦。太子殿下地位尊崇,何必为此等事授人以柄,陷自身于不义之地?”
任伯安的话,如同冷水浇头,让黄体仁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想起太子目前本就岌岌可危的处境,若再背上个“残杀兄弟属下”的恶名,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任伯安点出了关键:年羹尧的行动,四爷不可能不知情,杀了他,就是直接打四爷的脸,这个责任,他黄体仁担不起,太子也未必愿意担。
任伯安见黄体仁意动,趁热打铁道。
“既然如今局面已在凌大人掌控之中,年将军插翅难飞,何必行此险招?不如由黄侍郎与凌大人,请年将军一同回京,面见太子殿下,将今夜之事原委如实禀报。”
“如何处置年将军,如何应对四爷,一切由太子殿下圣裁。”
“如此,既彰显了太子殿下的宽仁与大度,又将这最终的决定权,交到了最该拿主意的人手中。
“黄大人您只是奉命行事,如实汇报,无论结果如何,都无需承担擅专之责,岂不两全其美?”
这番话彻底说动了黄体仁。
是啊,把难题甩给太子,自己只做个忠实的执行者和汇报者,无论最终是战是和,是压是放,都与他黄体仁无关了!
他立刻换上一副从谏如流的表情,对凌图说:“任大人所言极是!是本官一时情急,欠考虑了。凌佐领,就依任大人之计,暂且扣押年羹尧,我等一同回京面见太子殿下!”
凌图本就无意卷入屠杀,见黄体仁改了主意,自然乐得遵从,点头道:“卑职遵命。”
年羹尧将这一切听在耳中,看在眼里。
他心知大势已去。外面是上千精锐铁骑,内有任伯安的府兵和黄体仁的官兵,渡口被占,突围无望。
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他虽是骁将,却并非莽夫,审时度势之下,明白暂时屈服是唯一的选择。
至少,去见太子,还有转寰的馀地,四爷也不会坐视不理。若死在这里,那才真是白死了。
想到这里,年羹尧冷哼一声。
将腰间的雁翎刀解下,“哐当”一声扔在地上,傲然道。
“罢了!本将军就跟你们去见见太子爷!也好让太子爷评评理,这江夏镇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他虽然放弃抵抗,但气势不减,言语中仍带着挑衅,暗示此事没完。
凌图一挥手,几名如狼似虎的镶黄旗兵士上前,用牛筋绳将年羹尧捆缚起来。
年羹尧并未过多反抗,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扫过任伯安和黄体仁,仿佛要将二人的模样刻在心里。
任伯安看着被缚的年羹尧,心中并无多少喜悦,他要的可不仅仅是年羹尧。
年羹尧只是四爷胤禛的獠牙,现在这獠牙落在任伯安手中,便要看怎么去和四爷周旋了。
而他本人,也必将被卷入更深的政治旋涡之中。
江夏镇的夜宴结束了,但一场关乎帝国未来走向的更大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