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身着青黄短褂,头戴方巾,面容红润,须发皆白,手持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杖头还挂着个小巧的紫金葫芦。
他现身便抽了抽鼻子,眯眼笑道:
“好茶!好茶!玄凌道友这玄青洞府,如今可是越来越有仙家气象咯!”
正是这云莽山土地。
三妖侍女皆起身敛衽行礼。
山桃巧笑嫣然:“土地公今日怎得空来了?”
她们皆知这位土地爷是个热心肠的老顽童,与自家老爷颇有几分交情,常来串门讨杯茶喝。
土地公拄着杖,踱步上前,笑嘻嘻道:
“怎地?不欢迎老夫来蹭杯茶水?快去通禀你们老爷,就说老邻居来寻他下棋闲聊来了。”
陈蛟缓步而出,见土地公那副模样,唇角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
“土地公今日前来,怕不止是为了棋局吧?”
土地公见他出来,眼睛一亮,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却掩不住那几分得意与热切:
“便知瞒不过道友法眼。老夫今日来,确有一桩好事要说与道友知晓。”
他自顾自走到石桌旁坐下,接过梨花奉上的灵茶,美滋滋呷了一口,这才道:
“距此五百里外,有座凝玉峰,峰主乃是白石山神。那老石头性子古板,却是颇为擅长培育灵植。
峰顶有一株水纹碧玉果树,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再百年方得成熟。如今恰是果熟之时!”
他顿了顿,见陈蛟神色平静,又忙道:
“那老石头虽抠门,此番却难得大方,欲开个‘玉果小会’,邀附近几位相熟的山神、水伯前去,共享灵果,谈玄论道,亦是雅事一桩。
老夫与他有旧,正在受邀之列。想着道友如今是云莽之主、有道真修,便向他多讨了一张请柬。
老石头闻道友之名,欣然应允,故而老夫特来邀道友同往。”
说着,他从那宽大袖袍里摸索半天,掏出一枚温润的青色玉符,其上刻有山峦云纹,灵气盎然,正是请柬。
紫藤上前接过请柬,呈予陈蛟。
陈蛟神识扫过玉符,请柬上气息纯正堂皇,果是正统地只,而内容确如土地所言,时间地点皆明,言辞恳切,礼数周全。
他略作沉吟。
自己闭关数月,剑丸初成,正值静极思动之时。
此化身欲证妖帝果位,自然不可闭门造车,只知整日苦修。
今番赴会,既可品尝灵果增益修为,亦可结识周边神道地官,探听些四方消息,于日后经营云莽、应对剑阁,或有不小助益。
山神土地虽位阶不高,却掌一方山精地脉,消息灵通,与之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何时启程?”他问道。
土地公见他应下,顿时喜笑颜开,拍手道:
“三日后便是会期。道友且准备一番,届时老夫再来寻道友同去。”
又闲谈片刻,饮尽杯中茶,土地公方心满意足地起身,朝陈蛟拱拱手,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青烟,没入地下不见。
陈蛟摩挲着手中温凉玉符,目光投向凝玉峰方向,若有所思。
……
三日后,凝玉峰顶。
凝玉峰位于群山环抱之中,山势不算险峻,却灵秀内蕴。
峰顶被白石山神以法力削平,开辟出一方白石铺就的宽阔平台,边缘云海翻腾,中央设一古朴石亭,亭中有玉石圆桌,周围五个石凳。
陈蛟与云莽土地按下云头,落于平台。
东道主白石山神端坐主位,身形高瘦,面容古拙,穿着朴素的灰白长袍,手持一根青玉杖。
见陈蛟到来,面上露出真切笑意,迎上前拱手:
“玄凌道友驾临,蓬荜生辉。久闻道友之名,今日幸得一见,快请入座。”
白石山神引二人入亭落座。
石桌上中央已摆好一盘水纹碧玉果,一旁衬着几道瓜果灵脯,更有一壶香气馥郁的灵茶,皆是其峰上出产。
另有两客已然在座。
陈蛟身旁一位,身形魁悟,面色黝黑如炭,虬髯戟张,气息剽悍雄浑,乃是黑风山山神。
见陈蛟于身旁落座,他抬首打量,目光如电,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西首一位,则是一位面容清雅身着水蓝道袍的中年文士,手持一柄玉骨折扇,神色恬淡,周身隐有湿润水汽流转,乃是寒雨溪水伯。
他对陈蛟含笑拱手,声音温润,如泉水叮咚:
“这位便是玄青洞玄凌道友吧?久仰。”
陈蛟拱手还礼,神色平静。
小会便在这云海石亭之中,悄然开始。五人围坐,品果饮酒,气氛倒也融洽。
白石山神亲自执壶,为四人斟满酒杯,酒液澄碧,香气扑鼻。
“此乃小神以山中老松子所酿,窖藏三十年,聊以佐兴,诸位请。”
黑风山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声如闷雷:“好酒!白石老儿,你倒是藏私。”
寒雨水伯则浅啜一口,细细品味,颔首道:“松香清冽,回味甘醇,确是难得佳酿。”
陈蛟亦举杯饮尽,只觉一道温和灵气散入喉中,点头道:“多谢白石公款待。”
初时多是土地公与黑风山神说些辖地趣闻,或某某处灵泉复涌,或某山精怪结亲闹出的笑话,引得黑风山神哈哈大笑。
黑风山神虽貌不惊人,言语犹有些许粗鄙,却颇具道心慧根。
白石山神时常插言一二,皆是关乎草木生长,地脉流转,水伯则谈些水脉调理、雨汛之事。
陈蛟默默饮茶,静听居多。
偶有言论便令诸人沉默许久,默默感悟玄妙,回过神来只见陈蛟惬意饮茶,各自心惊不提。
黑风山神似是多饮了几杯,话也多了起来,拍着腿感慨道:
“说起天庭规制,诸位可还记得百年前,天庭水部天官下界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