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中水火之气交冲激荡。
众人各施手段,勉力前行。
青蛟道人手持幡旗引路,额角隐现汗珠。
行至一处岩壁赤红如血,右侧寒气愈发刺骨的狭窄地段时。
青蛟道人眼中幽光一闪而逝,他指诀微不可察地一变,幡旗上那缕星辰之力骤然一敛。
信道四壁剧烈震颤。
原本被勉强维持的脆弱平衡瞬间被打破。
“不好!”
惊呼声四起。
信道寸寸碎裂,众人瞬间被狂暴乱流冲散。
玄骨上人只觉一股灼热到极致的火浪扑面而来,清秀面容骤变。
急忙催动玄阴之气护住周身,却被火煞逼得连连后退。
倾刻间孤立无援,只能独自苦苦支撑,应对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毒火侵袭。
几乎同时,另一侧弱水也无声无息扑向离阳真人。
离阳真人不敢保留,离火法力呼啸而出,与至阴至浊的黑水撞在一处,嗤嗤作响。
这天河弱水诡谲无比,离阳真人险象环生。
一道黑水无声无息卷至,他避之不及,护体灵光触之即溃。
弱水沾身,竟毫无声响,其法袍与血肉如春雪遇阳般迅速消融。
不过眨眼功夫,左臂连带半边胸膛已化为乌有。
“啊——!”
离阳真人惨嚎一声,面如金纸,气息急剧萎靡,险些当场陨落。
幸得最后关头祭出一张保命灵符,化作一团赤光裹住残躯,勉强遁入一旁岩缝,生死不知。
另一边的玄骨上人,虽暂时抵住了火煞,但见离阳惨状,又感知到四周越愈发狂暴的火浪,心中亦是大骇。
他自知独力难支,绝非长久之计,把心一横,将什么颜面通通抛之脑后。
一边抵御火煞,一边运足法力,朝着陈蛟方才消失的方向嘶声高喊:
“玄凌道友,此地凶险,还请救我一救!”
而玄凌所在之处,却已身处另一番境地。
天旋地转间,他只觉眼前景象陡然一变。
已身处一座巨大的天然洞窟之中。
洞窟中盘踞着一赤一黑两条完全由精纯地火与弱水凝聚而成的巨蟒,昂首吐信,冰冷的蛇瞳死死锁定闯入者。
赤蟒周身火焰翻腾,散发出灼热暴烈。
而黑蟒通体幽寒,弥漫着侵蚀神魂的死寂。
二蟒交缠盘旋,锁死所有退路,一股致命的杀机悄然弥漫。
“玄凌!”
青蛟的身影出现在阵法边缘,脸上再无半分吃力,狞笑着道:
“玄凌,此地风水绝佳,正合为你埋骨!”
话音未落,他毫不废话,阵法轰然运转。
积压的地火之气疯狂催动着弱水之精,化作滚滚洪流,铺天盖地般向玄凌涌来。
这是一座早已布下的水火绝杀之阵!
“吼!”
两条水火双蛇咆哮着扑杀而来,阵中灵机封锁,避无可避。
同样被卷入阵中的金羽亡魂大冒!
他唳啸一声,现出金雕原形。
双翼金光暴涨,拼命挥出无数道锋锐无匹的金色翎羽,迎向扑来的水火双蛇。
紧接着振翅高飞而起。
“嗤嗤嗤!”
金色翎羽射在双蛇身躯之上,竟如泥牛入海,只激起些许涟漪,便纷纷溃散。
“不——!”金羽凄厉惨叫响起。
弱水寒气侵蚀其妖魂,地火毒焰焚烧其妖躯。
不过眨眼之间,他那庞大的金雕真身,便寸寸瓦解,化为飞灰。
这位金丹妖君形神俱灭,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阵中,玄衣身影在两条水火恶蟒的交攻下剧烈震颤。
地火毒焰咆哮如雷,弱水寒潮无声侵蚀,两条巨蟒交织撕扯。
玄凌的衣袍已被燎出焦痕,周身护体灵光在水火交攻下明灭不定,显得狼狈不堪。
阵法之外,隐约传来玄骨上人急切的呼喊与激烈的斗法之声,显然他自顾不暇,无法援手。
青蛟道人与鲸总兵并肩立于水火杀阵之外。
阵法的光芒明灭不定,映照出青蛟那张因极度兴奋而微微扭曲的脸庞。
青蛟道人,或者说是青鳞妖君!
他看着阵中玄凌的狼狈模样,积压多年的郁气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口。
他再难抑制,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尖锐颤斗,对着身旁的鲸总兵畅快言道:
“鲸兄,你且看!
你且看这厮今日下场!”
他伸手指着阵中,指尖因亢奋而微微发颤:
“当年在那青池岭,这厮不过是本座麾下一小卒!
得本座看重,方才侥幸筑基!
不料,这厮忘恩负义,不知回报,竟敢趁本座心魔缠身之时,偷袭本座!
害我被人围杀!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
又占我洞府!窃我尊位!
那份屈辱,那份恨意,日夜啃噬我心,刻骨铭心呐!”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沉默的鲸总兵,眼中闪铄着狂热的光芒:
“然天无绝人之路。
幸得大人垂青!赐我无上机缘,授我星宿秘法!
否则,我岂能突破金丹桎梏,有今日之修为?
又岂能……布下此局,将这目中无人的蛟魔王,困于这绝杀之阵!”
他越说越激动,全无一颗道心,几乎手舞足蹈:
“看着吧!看着这厮,今日如何在这水火交煎之下,化为飞灰!
我要看着他形神俱灭!实乃我生平第一大快事!”
他抚掌,语气愈发激昂:
“此乃天意!是我青蛟,不,是我青鳞一雪前耻之日!
哈哈哈……”
他纵声长笑,笑声在幽深的洞窟中回荡,在这轰鸣的杀阵中,与水火咆哮之声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