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北俱芦洲。
万仞群山中一处妖窟。
窟内怪石嶙峋,壁上悬挂着几盏以颅骨为皿,油脂为燃的长明灯,火光摇曳不定,映得洞中鬼影幢幢。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与陈年酒糟混合的浊臭。
中央一片开阔之地,铺着不知名巨兽的完整毛皮,皮毛之上,设着十数张粗糙的石案。
此刻,十馀道气息凶戾,形貌各异的身影,正围坐其间。
案上摆满血食烈酒,觥筹交错,喧声阵阵。
数名体态妖娆的女妖,正扭动腰肢,舞姿大胆,引得众妖阵阵怪叫。
主位之上,端坐一位身形魁悟、披着暗金鳞甲的妖王。
他生有九颗狰狞头颅,或喷吐毒烟,或眼射邪光,或冷漠四顾。
居中一颗主首,赤目如灯,阔口獠牙,正捧着一只骨制酒碗,畅饮着殷红如血的酒浆。
其身侧,偎依着两名女妖,正战战兢兢地为其捶腿揉肩。
澎湃妖气混杂一体,凶威压得满殿妖魔皆不敢太过放肆。
正是妖王九头虫!
九头虫随意倚靠在一张铺着完整人皮的石椅上。
下首左侧,一位独角如枪、浑身覆甲的虬龙妖,正撕扯着一块尚在微微抽搐的灵兽后腿,嚼得咯吱作响,血水四溅。
右侧,一位身着五彩羽衣、面容妖艳的女子,眼神慵懒地扫视全场。
还有其馀一众奇形怪状的妖魔,各自饮酒作乐,或撕咬着血淋淋的生肉,或低声交谈,发出桀桀怪笑。
其中,一位身着青袍,面容与青鳞有几分相似,却更为年轻阴郁的妖修,独自坐在最末的一张石凳上。
正是青鳞之弟——青衡。
他修为仅是金丹初期,在此间地位最低。
只能小心翼翼地缩在角落,听着大妖们的谈笑,不敢轻易插嘴。
此时,那独角虬龙放下骷髅酒碗,抹了把嘴角的血渍,瓮声瓮气地开口道,语气带着几分羡慕:
“他娘的!还是影蝠、骨甲和青皮他们三个运道好。
前几日奉命领着些儿郎去东海。
这等肥差美事,怎地就没轮到老子头上?
可比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北俱芦洲,整天啃那些又柴又酸的蛮人血肉,强多了!”
一旁一位生着肉翅的蟾妖呷了一口血酒,尖声附和:
“听说四海中颇有些修炼有成的蚌精鲛女,若能擒来,嘿嘿。”
五彩羽衣的妖艳女子嗤笑一声,声音尖细:
“虬老二,你急什么?
不过是去清理些杂鱼,有什么好羡慕?
等大人大事成了,三界四海,还不是任我等肆意纵横?”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讥诮:
“倒是听说,东海那边近来冒出个什么蛟魔王?
哼,名头倒是响亮威风,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长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若让姑奶奶我遇上,定要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看看他有何能耐!”
肉翅蟾妖捧腹而笑:
“蛟魔王?怕是连给咱们提鞋都不配。
这种乡下土妖,也就能在那些没见识的人族修士面前逞逞威风罢了!”
独角虬龙拍案大笑,震得石桌嗡嗡作响:
“说得是!什么狗屁蛟魔王!
在座哪位兄弟,手上没几条蛟龙的性命?也配在我等面前称王?”
众妖魔闻言,皆哄笑起来,洞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唯有坐在末席的青衡,低着头,默默饮酒,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难明之色。
他听闻过兄长青鳞正在东海行事,似乎便与这蛟魔王有所牵扯……
但在此地,他人微言轻,不敢多言。
此时,另一位形如夜叉的妖魔瓮声瓮气地插话道:
“不过尽是些小鱼小虾。
要说真正的威名,还得是西牛贺洲那位大力牛魔王。
那才是神通广大、交游广阔的盖世妖王!”
此言一出,厅内喧嚣稍静,不少妖魔眼中都流露出向往与惧色。
牛魔王之名,即使在这北俱芦洲,也是如雷贯耳。
便是那九头虫,正饮酒的主首也微微顿了一下,但另一颗头颅冷哼一声,似有不屑:
“老牛确是本事不小,也不过是痴长些年岁而已。
若论血脉尊贵,神通潜力,他给本座提鞋都不配。”
若论血脉神通,他乃上古鬼车遗脉,假以时日,超越这牛魔王不过是等闲之事。
众妖闻言,轰然叫好,马屁如潮。
洞窟内酒气混着血腥,愈发浓烈。
谈及四方妖王,众妖兴致愈高,言语也愈发无所顾忌。
那独角虬龙又灌下一大杯血酒,抹着嘴角,醉眼惺忪地嘿嘿笑道:
“说起那牛魔王,老子倒不羡慕他什么神通名头,只羡他好福气。
他那婆娘罗刹女,啧啧……可是正儿八经的得道女修,听说身段风流,眉眼含煞,别有一番滋味。
老牛平日在外看着威猛霸道,回了家,还不知怎生被拿捏呢。哈哈。”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片暧昧的哄笑。
肉翅妖蟾咕咚灌下一大口酒,瓮声瓮气地附和:
“虬兄此言不差。
那等仙家女子,远非我等洞中这些只会吸人精血的庸脂俗粉可比。真真是羡煞旁妖。
若能……嘿嘿,便是折寿百年也值啊!”
众妖轰然怪笑,污言秽语,肆意想象着罗刹女的风情,言语间充满了对牛魔王的羡慕与酸意。
彩衣女妖闻言,面色微微一沉,冷哼一声:
“这话说的,好似我等姐妹便入不得眼似的。
不过嘛……”
她眼波流转,拖长了语调:
“那罗刹女确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