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底。
大阵光华流转不息,四位仙君气息交融,默运玄功,全力催动着这座牵动四海的水元大阵。
下方地火咆哮之声愈发狂躁,如困兽将出。
一片肃杀沉寂中,那引领仙君忽地转向蜷缩在角落的张青阳,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张青阳。”
张青阳浑身一颤,慌忙抬头,脸上挤出一丝谄媚:
“仙君有何吩咐?”
“外面来了些不长眼的东西。
“你去清理干净。莫要扰了此间清净。”
张青阳浑身猛地一颤。
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阵法中那模糊而威严的身影,嘴唇哆嗦着。
他心知肚明,来者能抵达这黑水渊深处,岂是易与之辈?
然而,就在他尤豫的刹那——
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的清瘦仙君,笼罩在光晕中的面容上,似乎掠过一抹嘲弄的笑意。
他并未看向张青阳,只是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呃啊——!”
张青阳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整个人如遭雷击,蜷缩在地,剧烈抽搐起来。
他只觉得神魂深处,仿佛有千万根毒针在同时穿刺搅动。
一种源自神魂的撕裂感,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三魂七魄都似要离体飞散。
这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息之间,便如潮水般退去。
但张青阳却已瘫软在地,衣衫尽湿,面色灰败如死人,眼中只剩下无边恐惧与屈服。
他大口喘息着,再不敢有半分违逆之心。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
什么投诚,自己早已是他人掌中傀儡而已,生死不由己。
清瘦仙君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声音平淡:
“还不快去?”
“是……是!属下遵命,这就去,这就去!”
张青阳挣扎起身,头也不敢回,踉跟跄跄奔去,背影狼狈不堪。
四位仙君对此漠不关心,注意力重新集中于即将爆发的阵法之上。
对他们而言,张青阳不过是一枚用罢即可弃之的棋子,生死无足轻重。
…………
与此同时,黑水渊错综复杂的信道另一处。
陈蛟玄衣拂动,步履沉稳,迅速踏水而行。
玄骨上人紧随其后,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撑起护体灵光。
二人一路行来,并未再遇什么象样的阻碍。
然而,这种异样的平静,反而让玄骨上人心中那根弦,绷得愈发紧了。
信道渐趋开阔,前方隐隐传来阵阵低沉如同巨兽心跳般的轰鸣。
陈蛟遁光稍缓,抬眸望向信道尽头那片深邃黑暗,眸光幽深,似有所感。
玄骨上人亦有所觉,下意识地靠近陈蛟半步,低声道:
“道兄,前方气息……似乎到了渊底内核之处了。”
陈蛟微微颔首,并未言语,只是周身气息,愈发内敛沉凝。
他一步踏出,率先迈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玄骨上人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催动护体灵光,紧随其后。
洞口之外,景象壑然开朗。
一座庞大无比,符文流转的幽蓝阵法,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
阵法四周,弱水寒气如云气垂落,下方地火咆哮如闷雷滚动。
阵法之中,四道模糊身影,各据一方,气息晦涩难明,却与整座大阵浑然一体。
陈蛟驻足,目光迅速扫过,眼神有些凝重。
玄骨上人则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缩。
“这便是黑水渊异变的源头?如此阵仗究竟所图何事?”
即便相隔甚远,他也能感受到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这绝非金丹所能企及的力量。
“嗤——!”
一道尖锐至极的声响骤然炸起。
但见一道磅礴剑罡,自侧上方一处阴影中,毫无征兆地凌空而斩。
剑罡似天河倒悬,目标直指陈蛟。
剑未至,恐怖剑意已如潮水般将陈蛟周身尽数笼罩。
剑意之中,更有一股积郁已久,不死不休的恨意。
出手之人,正是张青阳。
他面色狰狞,眼中布满血丝,再无半分先前在仙君面前的徨恐卑微,只剩下近乎疯狂的杀意。
这一剑,他已蓄势已久,倾注了毕生修为与全部恨火,誓要一击毙命。
“元婴!”
玄骨上人骇然失色,惊呼出声。
他万万没想到,甫入此地,迎接他们的竟是一比特婴修士的舍命袭杀。
那恐怖威压与凌厉剑意,让他这金丹修士神魂皆颤,几乎下拜。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首当其冲的陈蛟,并未显露半分惊慌。
周身赤色雷霆激荡,将剑意封锁尽数破去。
“嗖——!”
凝聚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剑罡,仅是擦着陈蛟的身侧,呼啸而过。
剑罡狠狠撞在后方坚硬岩壁之上。
“轰隆!”
一声巨响。
岩壁被炸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碎石四溅,烟尘弥漫。
一剑落空。
张青阳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蓄谋已久、志在必得的一剑,竟被对方以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躲过?
但他毕竟是元婴修士,斗法经验丰富,惊愕之色一闪而逝,手腕一翻,剑势如潮。
青色剑影瞬间化作漫天光雨,笼罩陈蛟周身要害。
剑招狠辣刁钻,每一剑都蕴含着凛冽的玄光分水剑气。
“铮!”
一声清越如龙吟,却又带着沉闷雷声的剑鸣,响彻渊底。
陈蛟法剑隐雷出鞘。
剑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