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山脉,李家牛马牧场。
带着一股牲口棚特有的,混合着青草、泥土和牲畜体味的腥气,钻入李子成的鼻腔。
他站在牧场边缘的特制栅栏旁,看着栅栏里上百头的铁甲牛和赤血马。
这些家伙流淌着一丝稀薄的妖兽血脉,力气大得吓人,性子也烈,是清河郡李家的资产。
李子成,李家一个不起眼的旁系子弟,就是这牧场如今的负责人。
“李管事,东边三号棚的几头赤血马,蹄子有点开裂了,得上点药油。”
一个粗嘎的声音传来。
是牧工老张头。
他扛着一袋的粮料,骼膊上的筋肉虬结,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
李子成眉头微蹙:“裂了?带我去看看。”
他立刻动身,跟着老张头快步走向三号棚。
棚内光线稍暗,几匹原本应该神骏的赤血马显得有些萎靡。
李子成蹲下身,熟练地抬起其中一匹的前蹄,凑近细看。
蹄甲边缘果然有几道不自然的裂痕,颜色发暗,隐隐带着一丝腥气。
他又查看了另外几匹,情况类似。
“不是普通的磨损开裂,”
李子成站起身,脸色沉凝,“这象是蹄瘟的前兆,立刻把这几匹马单独隔离开,用石灰水彻底冲洗这个棚区和它们踩过的地方,药油加倍涂抹。
另外,这两天密切留意其他赤血马的状态,一有不对立刻报我。”
“是,李管事。”
老张头也意识到问题严重,连忙应下,招呼人手开始忙碌。
李子成站在隔离区外,看着牧工们紧张地驱赶病马、泼洒石灰,心头沉甸甸的。
这些带着妖兽血脉的马匹金贵,一旦蹄瘟蔓延开,损失不小,他这管事的位置怕也坐不稳了。
他下意识又捏了捏自己单薄的手臂,这身子骨连几匹马都搞不定。
这身子骨,原主留下的底子本就一般,加之他穿越过来半年多,心思全耗在打理这片牧场和应付家族里那些锁碎又磨人的事务上,修炼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体内那点可怜的气血,如同干涸河床上几近断流的小溪,在几条主要经脉里若有似无地流淌着,连李家最基础气血武学的“莽牛劲”第一重都练得磕磕绊绊,连牛力境都没有迈入。
李子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前世卷生卷死,临了还是个加班猝死的牛马。
好不容易赶上穿越的时髦,撞大运,结果呢?
身份是父母双亡的旁支子弟,工作是伺候一群力气比他大、脾气比他还爆的牛马祖宗。
横批是什么?
横批就是——两辈子,都他妈是牛马命!
李子成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烦躁,又仔细巡视了整个牧场一圈,确认其他牲畜暂无异常,才稍微放下心来。
处理完日常杂事和病马的隔离事宜,日头已经西沉,在天边烧起一片橘红的晚霞。
牧场上的人影被拉得细长,带着深秋傍晚的凉意。
李子成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颈,终于跨上了专门配给他代步的老马。
马蹄踏在通往郡城的夯土路上。
路两旁是收割后略显萧索的田野,远处零星散落着几处农舍,屋顶飘起淡淡的炊烟。
老马慢悠悠地走着,李子成的心思也象这暮色一样沉了下来。
父母早亡,死于一次为家族运送紧俏物资时遭遇的猛兽袭击,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找回来。
家族念及这点苦劳,才把这处城外黑石山脉的牛马牧场交给他打理。
算是个糊口的差事,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发配。
李子成驱马穿过嘈杂喧嚣的城门,在主街上的一处食肆用了晚饭,随后驱马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
巷子深处,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矗立。
青砖灰瓦,院墙不算高大,门楣也朴实无华。
这是父母留下的唯一象样的遗产,也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唯一的落脚点。
宅子很大,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显得过于空旷冷清。
没有仆从如云,只有两个签了长契的老仆负责日常,此刻大概也歇息去了。
李子成拴好老马,径直穿过前院空旷的石板地,绕过影壁,走向自己居住的中院西厢房。
推开房门,房间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个书架,仅此而已。
他反手关上房门,疲惫感像潮水般涌上,不是身体有多累,而是那种对现状无能为力的倦怠。
他走到床边,连外衣都懒得脱,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一日辛苦后,躺床是对自己最大的犒劳。
就在这时,李子成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声音,但在下一瞬间变了。
嗡——!
那不是从耳朵传入的寻常声音,而是一种在他头颅最深处悍然炸开的嗡鸣。
剧烈的震荡感让他眼前猛地一黑,整个身体都随之僵直绷紧。
【符合三千六百时辰与黑石山脉朝夕相处,山神符录激活!
嗡鸣的馀波尚未完全平息,一枚由流动光纹构成的符录浮现。
山神符录!
符录的光纹稳定下来,化作一个简洁却信息明确的面板,悬浮于他的意识之海。
【黑石山神:李子成】
【权柄:感知、操纵、沟通、赐福】
【神力:3缕】
【信徒:无】
“成…成神了?”
李子成僵在床板上,瞳孔微微放大,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巨大的错愕感几乎冲散了残留的嗡鸣不适。
他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清淅的痛感告诉他这不是过度劳累的幻觉。
“这…这算什么?牛马的年终大奖?”
李子成脑中一片混乱,想起自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