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稍定,李子成的目光投向面板。
【神力】一栏的数字赫然显示着“220”缕。
这些日忙于打理牧场俗务,未曾有大额消耗,日积月累,加之信徒祈祷所产生的微薄增益,积蓄竟已悄然突破了三位数,一股淡淡的充裕感油然而生。
然而,还没等他细细规划这笔“巨款”的具体用途,面板上另一栏的数字轻轻一跳——【信徒】从原本的“3”变成了“5”。
“又增加了……”
李子成心念微动,无需细想也明白,这定是高石与柳琴夫妇在那偏远山村中,依循他梦中点拨,默默宣扬的结果。
一丝微不可察的欣慰,掠过心头。
他毫不尤豫,当即消耗1缕神力,再次隔空施展“赐福”。
这一次,他将福泽的范围扩大,柔和地笼罩了高石全家。
虽因神力分散,效果不及单独赐福一人那般显著集中,但也足以潜移默化地保佑他们。
接着,出于对新信徒来源的好奇,李子成又花费1缕神力,查看其具体来历。
赵倩,一个被生活重担几乎压弯了腰的苦命女子。
丈夫高国柱昏迷卧床两年有馀,她独力支撑破碎的家庭,奉养年迈的婆婆,抚育懵懂的幼子。
她憔瘁的面容,以及那份在困境中不肯倒下的轫性,清淅地呈现在李子成“眼前”。
看着这一切,李子成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曾几何时,在另一个世界,他何尝不也是一个被沉重房贷、职场压力催逼得喘不过气的牛马?
时代落下的一粒尘埃,压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肩上,便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
他回望过去,幸亏自己还有兄弟,纵使撞了大运来到这里,父母最终得以老有所养,安稳度日。
而在赵倩身上,他看到的是一种更原始的苦难,一种在漫漫长夜中仍然不肯熄灭的生命之火,是对家庭的责任与坚守。
让她即便累得灵魂快要离体,也依然凭着本能没有放弃。
她选择信奉黑石山神,或许并非完全相信虚无缥缈的神迹,更象是在现实面前,企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为自己寻一个微末的希望。
“既为神灵,受其信仰,享其香火,便当为其解难,回应其愿。”
这一刻,李子成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一种明悟悄然升起。
他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一个需要信徒提供神力以维系存在的汲取者,更应成为他们所真心期盼能够给予回应与庇护的守护者。
今夜,他要显圣!
决心既下,李子成不再迟疑。
他消耗1缕神力,目光瞬间穿透遥远的空间距离,精准地落在山村小屋内简陋的木制神牌。
同一时刻,山村小屋内。
赵倩刚吹熄了房里的火,带着儿子高鸣准备回屋歇下。
油灯将熄未熄,屋内光线晦暗。
年幼的孩子忽然指着供桌,稚嫩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淅:“娘,光!牌牌亮!”
赵倩猛地回头,心脏骤然一跳。
只见那块写着“黑石山神”四个炭字的木牌,竟真的散发出纯净柔和的金光。
光芒并不刺眼,却异常清淅,将昏暗的角落彻底照亮。
“山神老爷!是山神老爷显灵了!”
赵倩瞬间热泪盈眶,浑身颤斗。
紧接着,她一把拉过儿子,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泥地,朝着散发金光的神牌不住地磕头,额头触碰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求山神老爷慈悲!显显圣!救救我丈夫!只要当家的能醒过来,信女愿付出任何代价,今生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神恩……”
通过那发光的神牌,李子成的“目光”投向了隔壁那间更显昏暗的屋子,看到了那个躺在榻上,骨瘦如柴的男人——高国柱。
神力自然反馈出明确信息,治疔此等沉疴固疾,唤醒沉寂两年的意识,重塑近乎衰竭的生机,需消耗3缕神力。
3缕神力,足以让他施展数次赐福。
但李子成没有半分尤豫,心念一动,3缕神力瞬间蒸发。
另一间屋子里,一直如同沉睡般毫无动静的高国柱,放在身侧的手指忽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他枯槁如树皮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竟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茫然地对着昏暗的屋顶。
李子成的意念如潮水般从神牌中退去,温暖的金光也随之悄然消散,小屋重新被昏黄的黑暗笼罩。
赵倩见神光消散,却并未停止磕头,心中反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所充满。
山神老爷,一定听到了!
一定听到了她的乞求!
忽然,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唤:“水……呃……”
赵倩身躯一僵,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侧耳倾听,连呼吸都屏住了。
“娘……是爹……爹在叫……”
身旁的儿子也听到了,不确定地小声嘟囔着。
赵倩象是突然从梦中惊醒,喜悦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她一把抱起儿子,跌跌撞撞地冲出屋子,几乎是撞开了隔壁那扇虚掩的房门。
屋内,那个她日夜照料、以为再也无法醒来的人,竟然真的睁着眼睛!
虽然眼神充满困惑,但他确实睁着眼,甚至正用极其虚弱的手臂,挣扎着想要支撑起身体。
“当家的,你醒了,终于醒了!!”
赵倩扑到床边,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
她想去碰他,又怕这只是一个触碰就会破碎的幻梦,声音颤斗得完全变了调。
高国柱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憔瘁妇人和她怀里那个怯生生看着自己、依稀有些眼熟的孩子,记忆还混乱地停留在两年前那棵轰然倒下的大树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