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僧人看去年纪颇轻,面容俊朗,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身着一袭崭新的锦斓袈裟,周身气息圆融无碍,竟是一位踏入先天境的强者。
他便是天林寺派来协助筹建分寺,担任重要职责的戒色和尚。
与他相对而坐的,是一位面容慈和、须眉皆白的老僧,正是天林寺任命的清安寺首任方丈——三笑和尚。
“方丈师兄,”
戒色和尚拈起一枚白玉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声音平稳:“立春之期不远,寺中一切筹备已近尾声。
天林寺本宗派遣的一队精锐佛徒也已启程,不日便将抵达。
只待开寺大典之后,便可广开山门,大办法事,宣扬我佛妙法,广纳四方信众。”
三笑方丈目光停留在棋盘上,枯瘦的手指捻起一枚黑子,并未立刻落下,缓缓道:“若非借着与楚王殿下的那桩交易,我天林寺也不会如此轻易便在这清河郡扎下根来。
然,既已立寺,便须做出实绩,方不负本宗所托。
须得让这清河郡,成为我佛法大兴之地,香火鼎盛,信众如云。”
他顿了顿,黑子轻敲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魏家如今与我等联合,正好借其势,挤压李家在此地的生存空间。
若能逼得李家进退维谷,或许能迫使其转变立场。
届时,再借李家在此地多年的威望与势力,助推我清安寺扩张,方是上策。”
戒色和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
正式立寺后,我拟亲自主持为期一月的清安佛会,面向郡城百姓宣讲经义,施药祈福,先稳住郡城基本盘。
随后,便会派遣得力弟子,深入郡城周边的山野乡村,尤其是那些信仰未定、易受影响的村落,广撒佛缘,辐射周边。”
他的语气渐渐转冷:“届时,再借助魏家在当地的力量,逐步清扫那些不合规制的淫祠野祭,乱七八糟的乡野信仰,一律涤荡!
唯有让我清安寺独尊于此,方能上报佛恩。”
言罢,戒色和尚目光扫过棋盘,发现自己方才一子落下,已然陷入死局,再无回天之力,便微微一笑,投子认负。
他对此并不在意,棋局胜负远不及宗门大计重要。
对于所谓的信仰,戒色和尚内心实则清明如镜。
这世间,哪有什么真神,哪有什么真佛?
所谓神佛,不过是各大教派用以宣扬教义、聚拢信众、汲取资源的工具和法门罢了。
他知道修为通天的强者,挥手间移山填海,改天换地,其威能远超民间传说中的泥塑木雕之神只,又何曾见过什么真实不虚的神佛显圣?
力量,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永恒的真实。
“恩,谋划得很周全。”
三笑方丈对于棋局的胜利并无喜色,目光慈和地看着戒色,如同看着最得意的后辈。
“此事若办得漂亮,让天林寺看到清河郡的巨大潜力,下来的奖赏必然丰厚。
或许老衲这清安寺方丈之位,过不了多久,也该传于更能锐意进取的贤才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疲惫,也有一丝期许,毕竟岁月不饶人。
戒色和尚心中一动,面上躬敬,起身合十行礼:“谨遵方丈师兄教悔,戒色必竭尽全力,扬我佛法,戒色先行告退。”
暖阳高悬,将澄澈如洗的天空,映照得愈发通透。
时值难得的休沐日,稀薄的云丝如同被扯散的蚕絮,柔和的天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复盖了整座院落。
积雪尚未完全消融,而李子成并未外出,只搬了一张铺着厚实暖绒毛皮的躺椅,惬意地置于廊下向阳处。
手边一张黑檀木小几上,红泥小炉正温着一壶云螺春,茶香氤氲。
他难得享受这份悠闲,半阖着眼,目光似乎落在院中那株覆雪的老梅上,又似乎早已穿透景物,神游天外。
意识深处,唯有他能见的属性面板清淅浮现。
【神力】一栏的数字,已然突破了两万八千缕大关,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安心。
信徒数量的增长远超他最初的预期,这份日益增长的富足,让他面对未来时,有了更多辗转腾挪的底气。
“立春之后,肃杀之气必起,清安寺定然发难。”
李子成心中默默盘算,思绪如电:“须得预留充足的神力储备,以应对各种变局。
但眼下,风暴前夕的片刻宁静,或许正可动用部分积累,进一步锤锻自身,以应万全。”
心思既定,便不再尤豫。
李子成微微一动念,整整600缕神力瞬间蒸发,化作一股纯粹而磅礴的能量洪流,不再流于表面,而是轰然注入躯体深处,直透骨髓。
刹那间,难以言喻的感觉席卷全身。
那并非作用于皮膜筋骨的强化,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蜕变。
剧痛与极致的麻痒同时爆发,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生命在骨髓最深处疯狂搅动。
他体内气血随之疯狂奔涌,发出如同地下暗河奔腾般的低沉轰鸣。
若非他刻意收敛,这声音恐怕要传出庭院。
内视之下,可见本就莹润坚实的骨骼内部,鲜红的骨髓正发生着翻天复地的变化。
神力如同世间最精妙的匠人,提炼着生命最本源的精华,祛除所有芜杂与沉疴,使其色泽逐渐变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温润内敛,焕发出一种莹莹微光。
虽不耀眼,却蕴含着磅礴的生机。
这正是《山岳本源经》第三重“髓藏灵峰”大成的标志——玉髓境巅峰!
蜕变完成的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与充实感充斥全身。
李子成只觉得周身气血自生的速度变得无比迅猛,心念一动,力量便如永不枯竭的山涧深泉,自四肢百骸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