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成与两位好友李仲久、李金白,随着如潮水般退去的人群,回到了郡城。
山神庙前神迹般的显圣景象,仍在每个人脑海中反复映现,街道上弥漫着一种兴奋与敬畏的气氛。
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激动地比划着名方才的金光与神恩,那些没有去的人,更是后悔万分。
三人信步来到城中的醉仙楼,拣了二楼一处临窗的雅间坐下。
窗外夕阳馀晖为郡城的瓦顶铺上一层暖金色,与城内尚未平息的热闹人声相映成趣。
伙计熟络地端上几样精致小菜,一壶温得恰到好处的陈年花雕,酒香瞬间在雅间内弥漫开来。
几杯温酒下肚,方才大典带来的震撼稍缓,话题也从神迹转到了日常琐事。
然而,酒过三巡,李仲久略带笑意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两位好友,压低了声音道:“子成,金白,有件事需得提醒你们。
近些时日,若非必要,尽量莫要出城,更不要去那些人迹罕至之地。”
性格更为跳脱直率的李金白正夹起一块清河鱼,闻言筷子停在半空,疑惑地挑眉:“恩?仲久兄,何出此言?莫非城外出了什么变故?”
李仲久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窗外嘈杂人声听了去:“我也是昨晚得知的消息,尚未完全证实,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听说,大景宗师黑榜排名第三十六位的上官冷血,似乎在我们青洲地界现身了。”
“上官冷血?”
李金白低声惊呼,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个名字,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忌惮。
他虽是武者,但也深知“黑榜”二字的分量。
一直安静聆听的李子成,对此自是有所了解。
所谓“黑榜”,并非什么江湖野榜,而是由大景朝廷刑部与霸府联合颁布的官方海捕文书榜单。
能上榜者,无一不是犯下滔天罪行、实力强横且狡诈异常的通辑要犯,是真正意义上的穷凶极恶之徒。
朝廷专门处理此类事件的暴力机构“霸府”,以往便会负责追捕这些黑榜凶人。
但如今,正如李仲久所言,大景局势动荡,六洲之内暗流汹涌,甚至有烽烟隐现。
大景朝廷威严受损,霸府亦是焦头烂额,力量被四处牵扯,自是不复鼎盛时期的掌控力。
这乱象,便成了诸多邪魔外道、枭雄巨孽最好的掩护,让他们得以浑水摸鱼,活动愈发猖獗。
李子成明白能登上黑榜的,或许并非百分之百都是彻头彻尾的恶徒,其中或许有些许被冤屈或立场不同之人,但九成以上,绝对是心狠手辣的凶残之辈。
这位排名高达三十六位的上官冷血,更是绝非善类。
雅间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窗外的喧嚣似乎也隔了一层。
李子成默然片刻,举起酒杯,轻啜了一口温热的酒液。
他抬眼看向李仲久,主动将话题引开:“好了,凶人踪迹之事,我等知晓便可,多加防备就是。
倒是仲久,我还没正式恭喜你。
你如今执掌家族在郡城的消息往来诸事,可谓是高升了。”
李仲久闻言,脸上紧绷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几分春风得意,但依旧保持着谦逊,摆手道:“子成谬赞了,不过是家中长辈信重,给了个更能跑腿受累的职司罢了。
如今这世道,消息真真假假,梳理起来也是头疼得紧,远不如看上去那般风光。”
话虽如此,但他眼中那抹因权力提升而带来的喜悦,却是掩不住的。
这个位置意味着他正式进入了家族的内核情报网络,所能接触到的隐秘和调动的资源远非往日可比。
“哈哈,你就别谦虚了!”
李金白立刻接过话头,顺势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声音洪亮地说道:“你们都有好事,那我也得说道说道,城西那间最大的百酿坊,如今归我管了!
别的不敢说,以后兄弟们想喝什么好酒,管够!”
他说得眉飞色舞,显然对这个能整日与美酒为伴的差事满意至极。
掌管一家大酒铺,油水丰厚,人脉也广,是个实打实的美差。
雅间内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方才的压抑被好友升迁的喜讯冲淡。
李子成笑着为两人重新斟满酒,真诚道贺:“如此说来,真是双喜临门,理当再饮一杯。”
三人举杯相庆。
李金白痛快地一饮而尽,随即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兴奋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混合着几分尴尬、几分无奈,还有一丝年轻人提及此事的羞涩。
他挠了挠头,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咳…说起来,还有一桩事,家里不知怎的,突然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了。”
“哦?”
李仲久立刻来了兴趣,笑道:“这是好事啊,快说说,是哪家的千金?”
李金白摸了摸脑袋,笑道:“是清月县城林家的女儿,林家虽算不得什么豪门大族,但也算是清白的书香门第,家里做着粮食生意,口碑不错。
听说那林家小姐性情温婉,知书达理。”
李仲久闻言,摸着下巴,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林家啊我知道,门第虽不算极高,但家风端正,与你倒也般配。
金白,你这可是要收心成家了?以后怕是不能再象如今这般,随心所欲地与我们饮酒纵马了。”
“去你的!”
李金白笑骂道,作势要打,但脸上的窘迫更明显了:“只是先见一面再说,成不成还两说呢!”
一直微笑聆听的李子成,目光落在李金白身上。
作为朋友,他自然为李金白感到高兴,成家立业本是人生正途。
他举起杯,祝福道:“金白,这是大喜事。
林家小姐若真如传言般贤淑,便是你的福气,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