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李子成静坐于椅中,双目轻阖。
意识深处,悬浮于前的面板之上,神力一栏的数字赫然是“一亿五千万缕”。
“是时候了。”
他心念微动,并无波澜。
刹那间,整整一亿缕神力应念而起,不再是无形的储备,而是化作了璀灿夺目的金色洪流,蕴含着“感知”、“沟通”、“操纵”、“赐福”四大神职权能,汹涌澎湃地涌向他意念所系的神域
这不是简单的量的注入,而是一场质变。
神域,不再是简单的范围划分,而是真正开始朝着一个独属于他的“神国”雏形蜕变!
这种掌控感,带来的是一种源自神域提升的愉悦和安心。
良久,他的意识如同潮水般收回,重新聚焦于明山郡的问题。
那里,元门经营日久,其势力早已不是简单的宗门存在,而是通过与郡守府、地方豪强、乃至最基层的乡绅胥吏的深度捆绑,编织成了一张名为“官元相护”的巨网。
这张网密不透风,坚韧无比,扼杀着一切外来信仰的萌芽。
“杀一个林寒,甚至震慑一群底层弟子,容易。”
李子成心中冷静地剖析着:“但元门的根基在于这张利益网络,他们完全可以动用官面力量,以清剿邪信为名,行残酷连坐之事,从源头上斩断信仰传播的路径。
普通百姓畏惧近在咫尺的官府枷锁,往往甚于敬畏缥缈难寻的神灵恩威。”
直接以神力化身降临,进行雷霆扫荡?
念头一闪而过,便被按下。
如此虽快,易引发不可测的反弹,且难以根除深植的势力网络,非上策。
象在清河郡那样,缓慢渗透,潜移默化?
在元门对明山郡,尤其是基层拥有极强控制力的情况下,此法效率太低,事倍功半,如同钝刀割革。
“突破口究竟在哪里?”
李子成的思索着,罗家村事件是一个成功的楔子,在明隆县范围内造成了信仰和舆论的震动,但这点涟漪,还远不足以撼动元门在整个明山郡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
他需要一个关键的节点,一个能撬动全局的支点。
“是了,利益……”
忽然,李子成眼中精光一闪,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思维的迷雾:“元门这张大网,看似铁板一块,但维系它的,绝非忠诚,而是利益。
一旦利益的天平倾斜,联盟便会从内部出现裂痕。”
他再次催动神力,这一次,神念不再漫无目的地复盖,而是悄然探入明山郡,特别是那些拥有一定产业和地位的乡绅、地主、乃至部分低级官吏的心绪之中。
果然,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怨恨情绪,在这些地方精英的心底涌动。
元门确实给予了他们庇护和一定的社会地位,但代价是日益加码的索取。
从最初的“孝敬”,到后来的“份子”,如今已形同“掠夺”。
元门上下要修炼资源,要维持远超常人的奢靡生活,这一切的财富源头,最终都沉重地压在了这些地方势力的身上。
所谓的“官元相护”,对于这些豪强而言,早已从互利共赢的联盟,逐渐演变成了元门单方面吸血的金字塔结构。
“民众苦元门久矣……而这些民,又何尝不包括这些有产有业的乡绅豪强?”
李子成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他们比平民拥有更多的资源和力量,也积攒了更强烈的反抗欲望,只是苦于没有契机,缺少一尊足以对抗元门、为他们撑腰的强大靠山。”
突破口,就在这里!
李子成的思路,瞬间清淅。
与其耗费心力去争取每一个在官府和元门双重压力下畏首畏尾的平民,不如先撬动这些掌握着地方实际资源和人脉的“头面人物”。
他们控制着土地、佃户、商铺,编织着基层的关系网络。
一旦他们因为利益的驱动和对元门的不满而倒戈,元门在基层的统治根基将瞬间松动。
所谓郡守府的文书,在失去地方势力的配合后,效力也将大打折扣。
然而,李子成深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要撬动整个元门在明山郡的格局,必须先选择一个易于下手且能产生示范效应的点。
“就以明隆县为例,彻底树立起黑石山神的信仰权威,打掉这里的元门分坛,让所有观望者看到希望和力量。
届时,星星之火,方可燎原。”
李子成明白元门在罗家村的大败,必然会引起其更高层的警剔和进一步的反应。
而他要做的,就是步步为营,一次又一次地打碎元门在明隆县,乃至在整个明山郡不可战胜的神话。
当那些乡绅地主的下人,当那张错综复杂关系网中的某个环节,开始信仰黑石山神时,便是明隆县城元门分坛彻底的终结。
……
元门,明隆分坛。
夜色如墨,将分坛高大的院墙染得一片深沉。
唯有厅堂之内,几盏青铜兽纹油灯在燃烧,灯焰跳跃不定,将墙壁上巨大的锁链与兽首构成的元门徽记,映照得忽明忽暗。
坛主周天元,端坐在主位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上。
他身形魁悟,常年的上位者生涯让他即便静坐也自带一股威势。
然而此刻,他听着手下那名弟子战战兢兢的汇报,脸色变得极其阴沉。
“死了,林寒执事,他陨落在了罗家村外,尸骨无存。
随行的弟子们,皆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震散,四散飞落,如同天女散花般,掉在了县城各处,人尽皆知……”
那名弟子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不敢去看周天元的眼睛。
“尸骨无存?震飞全县城?”
周天元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一股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