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才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没有失声叫出来,但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待那两个和尚走远,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赵元才对刁三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们看好他,我去确认一下。”
赵元施展魅影神功,身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出,悄然跟上那两个和尚,在确保安全距离内,清淅地看到了被草席卷裹的尸体的面容——正是七窍流血、死状凄惨的刘翠花!
他心中冷笑一声,迅速返回。
“走!”赵元回到藏身处,拉起几乎瘫软的柳文才,低喝一声,几人迅速而安静地撤离了后山局域。
一直远离相国寺,来到一处安全的僻静之地,柳文才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声音颤斗得不成样子:“大人…(他认出了赵元)那个…那个是…?”
赵元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确认了他最不愿相信的猜测:“没错,就是刘翠花。我们亲眼所见,她被相国寺的和尚害死了。”
“翠花——!”柳文才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悲鸣,双手死死抓住地上的泥土,指甲深陷进去,泪水混合着泥土糊了满脸。
他想起了刘翠花往日里对他的一片痴心,想起了她为了救他不惜放下尊严,甚至可能…可能还为了他与刘乘龙决裂…过往的点点滴滴此刻化作利刃,狠狠剜着他的心。
赵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和引导:“柳公子,节哀。相国寺内高手如云,戒备森严,今日我们若是贸然动手,不仅救不了人,恐怕连我们自己都得搭进去,到时候连个给刘姑娘申冤的人都没有了。”
柳文才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刻骨的仇恨,他抓住赵元的骼膊,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人!您说!我该怎么做?!翠花她…她待我如此!我若是不能为她讨回公道,不能让她暝目,我柳文才枉读圣贤书!简直禽兽不如!”
赵元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沉声道:“好!要的就是你这份血性!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捣毁相国寺这个藏污纳垢的魔窟,为刘姑娘,也为所有被他们残害的人讨个公道!届时,需要你作为亲历者,站出来指证他们的罪行!你敢吗?”
柳文才擦干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决绝:“有何不敢?!大人放心!只要能替翠花报仇,便是刀山火海,我柳文才也闯了!后天就是浴佛大会对吧?好!到时候,我定要在天下人面前,揭穿这群伪善秃驴的真面目!”
“好!”赵元重重一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秦大人绝不会放过这群败类!你就等着看吧,后天的浴佛大会,就是他们的末日!”
次日清晨,金陵府最繁华的菜市口已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百姓们早早得到消息,今日要处斩两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官——通判马璋和巡检使吴猛!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热闹!
只见董天宝身穿崭新的官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志得意满,红光满面,那架势不象去监斩,倒象是要去当新郎官。
他特意走在队伍最前面,享受着两旁百姓或敬畏、或好奇、或痛恨的目光。
赵元带着刁三、赖四等人更是把气氛炒得火热。他们敲着锣,打着鼓,扯着嗓子吆喝:
“来看啦!来看啦!六扇门秦大人为民除害,今日法场之上,砍狗官啦!”(赵元)
“新鲜的白菜叶子!上好的臭鸡蛋!便宜卖啦!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让一让,让一让啊!”(刁三扯着怪腔)
“注意素质!注意素质!烂菜叶臭鸡蛋随便扔!石头瓦块不许丢啊!谁扔石头砸到人,小心爷请你去六扇门大狱里免费住几天!”(赖四一本正经地“维持秩序”)
而在人群里,蛮五和千六这两个活宝更是直接。
他们不知从哪儿搞来两大筐散发着浓郁“醇香”的臭鸡蛋,躲在人群前排,互相挤眉弄眼。
“老千,看我的!”蛮五瞅准被绑在行刑柱上、正在破口大骂的马璋,手腕一抖,一颗臭鸡蛋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噗嗤”一声,不偏不倚,正好砸进了马璋张大的嘴里!
“呕——!”马璋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被那难以形容的恶臭呛得翻江倒海,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哪里还骂得出半个字。
蛮五得意地瞥了旁边的千六一眼,挑衅道:“就你这技术,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玩手上活儿的?连个固定靶都打不准?回去把名儿改了吧,别叫千六了,叫‘千不中’算了!”
千六被激得面红耳赤,不服气道:“沃日!你得意个屁!那老小子刚才张着嘴呢!有本事你打那个不张嘴的!” 他指向另一边同样在咒骂不休的吴猛。
吴猛听到他们的对话,吓得赶紧死死闭上了嘴巴,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瞪着台下。
蛮五嘿嘿一笑:“瞧好了!” 他再次出手,又是一颗臭鸡蛋划出精准的弧线,“啪!”地一声,正中吴猛的鼻梁!蛋液糊了他满脸,恶臭顺着鼻孔直冲脑门,吴猛被熏得头晕眼花,虽然没吃进去,但那滋味也足够他受用一辈子了。
“哈哈哈!”周围百姓看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狗官如此狼狈,爆发出阵阵哄笑和叫好声,烂菜叶和臭鸡蛋如同雨点般朝着法场中央飞去。
……
与此同时,在法场外围一处不起眼的茶楼雅间内,几名身着便服但气质精悍的男子正冷冷地注视着下方喧闹的法场。
为首一人,面容与吴猛有几分相似,但更加阴沉,正是金陵府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吴刚!他弟弟吴猛,此刻正在下面受辱。
“怎么样?查清楚这伙人的背景了没有?”吴刚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