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众捕快个个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有那个刚刚被打、鼻青脸肿的年轻捕快,眼中还残留着一丝不屈的愤懑。
秦寿目光扫过他,略微缓和:“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被打?”
那年轻捕快挣扎着上前一步,抱拳道:“回…回禀大人!卑职王莽!今日在街上巡逻,见那青城派的刘光才当街调戏民女,上前制止,他便带人堵在衙门口,说…说要给卑职一个教训!”
“王莽?倒是有几分莽气。”秦寿微微颔首,“不畏强权,恪尽职守,很好。从今日起,你暂代这豫州六扇门银衣捕头一职!”
王莽一愣,随即激动地单膝跪地:“卑职…卑职谢大人提拔!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期望!”
秦寿不再看他,转而望向负责文书的吏员,冷声道:“把近年来,豫州地界上,所有与齐王府门客、以及各大江湖门派相关的案卷、诉状,都给本官调出来!本官倒要看看,这豫州,到底烂到了什么地步!”
那吏员不敢怠慢,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人飞快地跑向卷宗库。不多时,竟抬着好几口沉甸甸的大木箱回来,“哐当”、“哐当”地放在大堂中央。
“大人,近五年相关卷宗,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吏员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说道。
秦寿眼神一凝:“大部分?”
吏员低声道:“是…有些…有些案子,根本没能立卷,就被…被上面压下去了。”
秦寿冷哼一声,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卷,翻开。里面记录的是一起青城派弟子强占民田,逼死农户的案子,证据证言俱全,最后却以“证据不足”草草结案。
他又连续翻看了几卷,内容大同小异:崆峒派弟子当街斗殴致死、华山派门下强索商户“保护费”、斧头帮与齐王府护卫勾结走私盐铁……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而处理结果,要么是悬而不决,要么是抓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顶罪,甚至有不少苦主反而被安上“诬告”的罪名下了大狱!
“砰!”
秦寿猛地将手中卷宗摔在地上,胸膛起伏,显然怒极!他指着那几大箱卷宗,厉声喝问:“这些!这些案子就摆在这里!证据确凿!为何不办?!朝廷设立六扇门,是让你们把这些东西当废纸堆在这里生虫的吗?!”
王莽此刻已是热血上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悲愤:“大人明鉴!不是不办,是办不了啊!”
他指着堂外,激动地道:“那些人,背后站着的都是齐王府!稍有风吹草动,齐王府便会施加压力!”
“豫州知州范统…范大人他…他每次都让我们息事宁人,压下案子!”
“前一任金衣捕头陈刚大人,就是因为不肯同流合污,收集了齐王府门客诸多罪证,想要秘密进京上告,结果…结果还没出豫州地界,就…就被人发现暴尸荒野!死状极惨!”
他眼圈发红,继续道:“张玉成捕头…他固然懦弱,可他也只是想保住兄弟们的性命,在这夹缝里求存啊!若是连我们都没了,这豫州的百姓,就真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大堂之内,一片寂静,只有王莽悲愤的声音在回荡。其他捕快也纷纷低下头,面露羞愧与无奈。
“暴尸荒野?好一个暴尸荒野!”秦寿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毕露,“一个小小的知州,也敢如此只手遮天?!视朝廷法度为无物?!视我六扇门如无物?!”
他猛地站起身,声如雷霆,响彻整个大堂:
“臻范统!贾忠心!”
“卑职在!”随行而来的监察御史臻范统、贾忠心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二人激动不已!终于又轮到自己二人出来耍威风了!
秦寿直接解下腰间悬挂的尚方宝剑,掷于二人面前,语气森然:
“持本官尚方宝剑,带上刁三、赖四、蛮五、千六!即刻前往豫州知州衙门,将那狗官范统,给本官锁拿过来!”
“本官倒要亲自问问,他这颗狗头,究竟是谁给的胆子,敢如此欺君罔上,包庇纵容!”
“得令!”臻范统、贾忠心精神大振,双手躬敬地捧起尚方宝剑。这可是代表皇权的尚方宝剑!锁拿一个四品知州,名正言顺!
刁三、赖四四人更是兴奋地摩拳擦掌,嗷嗷叫地跟着冲了出去:“少爷放心!保证把那狗官捆得结结实实,让他爬过来见您!”
看着几人领命而去的背影,秦寿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幽深如寒潭。
(齐王府…范统…青城派…看来这豫州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还要浑。不过,浑水才好摸鱼。本官倒要看看,把这潭水搅得天翻地复,能捞出些什么牛鬼蛇神!
这时候赵元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猛灌了几口,大口喘着气。
秦寿看着他这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心头那股无名火又蹭地冒了上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骂道:“有话赶紧说!有屁赶紧放!这副鬼样子给谁看!”
赵元被打得一趔趄,差点呛到,心里暗骂:“我靠!这货又疯了!”
他揉着后脑勺,没好气地说道:“打探清楚了!赵嫣儿那小娘们拼死拼活救的是神剑山庄的三少爷!就是个私生子,叫易剑风!”
“听说在庄里不受待见,被赶出来了,不知怎么勾搭上了赵嫣儿。”
“结果被他那嫡出的大哥易继风派人追杀,这小白脸替赵嫣儿挡了一剑,差点嗝屁!”
“所以赵嫣儿才跟疯了似的去少林寺求大还丹!现在那易剑风就藏在齐王府里养伤呢!”
秦寿听完,脸色更沉,反手又是一巴掌:“老子让你去查齐王府的动向和豫州的势力!你他妈尽给老子打听这些情情爱爱的破事?!你想干嘛?!”
赵元这下真火了,跳脚骂道:“我草!秦寿你过分了!不是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