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燕京塔砖胡同大院儿。
只有处于特定的年纪才知道,每天最早升起的,不一定是太阳。
林知秋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这才从床榻上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18岁的年纪,全身象是揣着股用不完的劲儿。
那股劲儿,来的直白而又热烈。
他嘴角轻微翘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来到这个时代,虽说已经快半年时间了,但还是有些梦幻。
没错,他穿越了!
身份也从新时代的底层牛马,转变成了光荣的无产阶级中的一员。
穿越前,他本是一名扑街的网文作者,每天做着一书成神的美梦,却只能窝在出租屋里,靠着拼好饭维持生计,偶尔买买彩票,幻想着一夜暴富。
好不容易有本书出了点成绩,眼瞅着就要咸鱼翻身了,没成想,一朝醒来,回到了四十多年前,穿越成了和自己同名的下乡知青。
不过也好,不惑之年的他重回青葱岁月,谁能拒绝了这种诱惑呢?
就是不知道,花呗帐单到时候会由谁继承。
他本就孤家寡人一位,父母早逝,经济情况一般,别说天价彩礼了,就房贷的首付,都要了他半条命。
所以对于自己穿越这件事,是没有半点不舍的。
晃了晃脑袋,穿上白色的汗衫,打开房门,正准备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哪成想,刚开窗,外边大片的雾霾混杂着工业气体,止不住的朝鼻腔里钻。
他娘的,是哪位专家说的,这时代的空气质量高的。
他这时候只想把那位专家拎出来剁碎了拌卤煮去。
回到燕京已经有些天了,听说今天会有一场知青办联合劳动部门安排的待业知青安置会议,专业解决他们这些待业青年的工作分配,所以林知秋早早地便起了床。
他心里可是美得很,没想到咱有朝一日,也能吃上政策的红利,就是不知道能给咱安排什么工作?
总算是真切的体验到祖国母亲对自己的关爱了。
最好是给安排进个文化馆,或者是图书室这类政府单位,虽说工资待遇不算高,但是落得个清闲,也算是进了体制了。
一杯茶一根烟,一张报纸坐一天。
啧啧啧,想想都惬意。
实在不行,各类街道办,居委会也能接受,虽说忙是忙了点,但是也还算稳定。
第三就是各类工厂了,工资待遇高,福利好,铁饭碗,那可是大家眼中的香饽饽。
要是换了其他人,肯定是一门心思想进工厂当工人,但是他这个现代人,却对此嗤之以鼻。
这年头,工人的社会地位还是很高的,工人老大哥可不是喊喊而已。
正美滋滋的想着呢,房间的房门,开始“哐哐”的发出一阵阵响声。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林知秋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通过窗户一看,是母亲张桂芬拿着把大铁锤,正往门框上砸钉子呢。
“妈,您就非要大清早修门吗?我这都还没睡醒呢。”
他发出严正抗议。
张桂芬听他这么一张嘴,顿时不乐意了,叉着腰就开始骂上了:“你还有脸说呢,前几天说了让你找工具把这门框修修,你当耳旁风,现在我忙里忙外,你还不乐意上了?”
许是越想越气,张桂芬推开门进来,就想给林知秋来上两下。
不过刚扬起手上的锤子,顿时又放下了,眼珠子一骨碌,顺势拿起了窗台上放着的抹布,在林知秋身前一顿乱甩。
一边还不停念叨:“刚好你没睡醒,我给你好好擦把脸。”
“妈,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林知秋一边极力躲闪,一边伸手格挡。
虽说她没用太大力,但是这抹布真抽到身上,那也痛不是?
好不容易瞅着个空挡,林知秋一个闪身就跑出了房间,正巧瞅见父亲林建国穿着件白汗衫,手里端着一个茶缸杯出来刷牙,林知秋赶紧开口告状:
“林建国,张桂芬又打你儿子了,你也不管管?”
林建国瞅了瞅这架势,明智的选择了视而不见,旁若无人的走到一边继续洗漱去了。
眼瞅着老妈有些不依不饶的姿态,林知秋一把夺过林建国的茶缸杯,焦急地开口求救,“你赶紧管管张桂芬同志。”
林建国这时候才抬起头来,“那咋地?我也打她儿子?”
林知秋:“牛逼!”
几人吵闹一阵后,林知秋上桌吃饭,才发现桌上的鸡蛋变成了咸菜就窝头,问了句“妈,鸡蛋呢。”
张桂芬头也不抬地夹着菜:“鸡蛋给你小妹留着,她还得上学呢,你一个大小伙子,吃什么不是吃?”
林家一共五口人,除了老两口子,下边还有三兄妹,林知秋排行老二儿,大哥林汉生,早几年当兵去了,现在还在部队服役,小妹林知夏,今年十四岁,在读初中。
“您当时可不是那么说的,那当时说的是:哎呀,你刚回来,得好好补补,瞧你瘦的那样。”
林知秋眼瞅着张桂芬女士不为所动,转身就把眼神瞥向了林建国,“爸,你来评评理。”
“你回来多久了?”
林建国没搭腔,只是反问了一句。
林知秋掰着指头算了算,“不到十天。”
“那不对了吗?”
林建国点了点头,又啃了一口窝头,“你又不是刚回来!”
得!
你们两口子纯穿一条裤子的!
早该猜到的,这老爹忒不靠谱了点。
林知夏倒是动作快,鸡蛋壳都还没剥完呢,先塞了半个鸡蛋进去,一边嚼着一边开口:“哥,你不早说,我这都吃了一半了,你下次早点说,我都给你吃。”
林知秋看着她脸上带着一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