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回来,又念叨:“打个酱油去这么久?是不是又在外面跟人瞎聊了?”
林知秋没有搭话,放下酱油瓶后就麻利的溜回了屋。
算鸟算鸟,都不容易。
作为现在屋里唯一的闲人,林知秋的日常就是被老妈念叨。
“靠!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掏粪呢。”
林知秋叹了口气。
不过吐槽归吐槽,真让他去掏粪,他可干不来。
林知秋缓了一会儿,才把被妹妹摧残的脑细胞重新归位。
他重新拿起钢笔,深吸一口气,开始埋头誊写。
好在白天已经把修改的活儿都干完了,现在就是纯体力劳动——抄!
他逼自己集中精神,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
这可是要拿稿费的东西,可不能马虎。
才刚写没多久,他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抄了大概俩钟头,他感觉手腕发酸,眼睛发涩,上下眼皮开始疯狂打架。
都怪刚才辅导作业消耗太大,现在后劲上来了。
“算了算了,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自我安慰:“稿费又不会长腿跑了…明天早点起来再抄也一样…”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沉,连梦都没做。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林知秋就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了。
蹑手蹑脚地洗漱完毕,他回到小屋,趁着清晨的安静和脑子清醒,一鼓作气把剩下的稿子全誊写完了。
看着桌上厚厚一叠整齐的稿纸,他满意地吹了声口哨。
搞定!
吃过早饭,他跟张桂芬打了声招呼,说去图书馆,揣上稿子就出了门。
再次来到《人民文学》编辑部,他已经轻车熟路了。
跟门口大爷点头打了个招呼,径直上楼敲响了李京峰办公室的门。
“李老师!稿子改好了,您再看看!”林知秋笑着把信封递过去。
李京峰有些惊讶地接过信封:“这么快?”
他拆开信封,拿出稿纸,扶了扶眼镜,仔细翻阅起来。
他看着看着,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不时还点点头。
看到最后,他忍不住抬头,上下打量着林知秋,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小林啊,你这…真是第一次搞创作?这改稿的悟性,不象个生手啊!”
林知秋心里的石头总算彻底落了地,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瞧您说的,我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主要还是您指点得好,我这就是照方抓药,按您说的改而已。”
该谦虚的时候还得谦虚,功劳得推给领导!
这道理他懂。
李京峰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跟你说下稿费的事,按咱们之前说的,千字八元,你这稿子一万一千二百字,算下来是八十八块九毛六,咱们凑个整,给你八十九块。不过得等杂志刊登后才能发,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下个月 20号发刊,到时候我来拿就行?”
林知秋赶紧点头,他早就打听清楚了,《人民文学》是月刊,每月 20号发刊。
“对,到时候你直接来找我,或者我让财务给你送过去也行。”
李京峰把纸递给他,“这是用稿确认单,你签个字。”
林知秋接过笔,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
八十九块啊,算得上是笔巨款了。
从杂志社出来,林知秋没直接回家,拐了个弯去了新华书店。
走进书店,一股熟悉的书香和纸张味扑面而来。
他想看看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再研究研究其他作者的写法,以后再投稿也有个参考。
新华书店里人不少,大多是学生和年轻人,有的站在书架前看书,有的趴在桌子上记笔记。
林知秋走到文学类书架前,果然看到了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封面是红色的,印着“庆祝改革开放一周年特刊”的字样。
柜台后面,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女售货员正在整理书架。
哎?这不是钟卫华心心念念的那位小刘同志吗?
林知秋没有打招呼,而是朝着另一边的期刊区走去。
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收获》、《十月》都摆在那儿。
他每种都拿了一本,又看到还有《大众电影》、《连环画报》,顺手也各拿了一本,得全方位了解当下的文化潮流嘛!
林知秋抱着几本书往柜台走,刚到跟前,刘芳就抬起头,笑着问:“同志,您要这些书?我帮您算钱。”
“麻烦了。”
林知秋把书放在柜台上,趁机多瞅了两眼。
刘芳穿着蓝色咔叽布工作服,辫子上还系着个浅粉色的头绳,说话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确实挺招人喜欢,难怪钟卫华跟丢了魂似的。
刘芳拿起书一本本算:“《人民文学》五毛二,《收获》四毛八,《十月》五毛,《大众电影》三毛五,《连环画报》两毛五,一共两块一。”
林知秋赶紧掏出钱递过去,顺便搭话:“小刘同志,你们这杂志更新还挺快,我上回来看,还没这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呢。”
“刚到的货,昨天才摆上货架。”刘芳一边找零一边说,“最近来买文学杂志的人特别多,好多都是准备高考的学生,说想多看看文章,提高作文水平。”
“可不是嘛,我也是为了复习才来买的。”
付过钱后,林知秋抱着纸袋子出了新华书店。
看样子这位小刘同志是没认出自己,不过也正常,每天接待的顾客那么多,哪能见一面就记住。
往家走的路上,他还忍不住翻了翻《大众电影》,封面是刘小庆,里面还登了《小花》的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