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地拆开:
“知秋同志,冒昧给您写信。
我是一名20岁的纺织厂女工,怀着激动的心情读完了您的《牧马人》。我被许灵均和秀芝之间那种纯粹、美好的爱情深深打动了!在现在这个一切讲求实际、讲求条件的年代,这样的感情太珍贵了。
这让我感到很困惑,我身边父母和亲戚介绍的相亲对象,总是先问工作、问家庭,却很少关心两个人是否有共同语言。我渴望能遇到一个像许灵均那样,有精神追求、能理解我的人,可现实中却很难找到。
家里催得紧,说我年纪不小了,可我实在不愿意将就。知秋同志,您笔下能写出这么美好的感情,您觉得在现实生活中,我这样的坚持是对的吗?我该怎么办呢?盼复。一个迷茫的读者:王秀兰”
嗯,这种信件看着有趣多了。
看来不管在哪个年代,也都得看物质条件。
别的不说,单位正式职工找对象,不比临时工容易的多?
不过这年头已经算不错了,起码有个正经工作,想处个对象还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临时工也比没工作好,至于房子,结了婚以后,单位基本都会分配。
小说毕竟是小说,现实中哪来那么多精神契合的伴侣?
杨绛先生不是说过吗?
结婚不需要太伟大的爱情,两个人互不讨厌就够了。
世界上根本没有天生合适的人,只不过是两个人慢慢为了对方互相改变,你变一点,他变一点,就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封信也算好评了,最重要的是信封里夹带了一张小额的燕京粮票。
嗯,这位读者,有心了!
林知秋发现,他其实还挺喜欢看读者来信的,或者说是通过信件去了解读者的故事。
在你看不到的远方,有其他人也在丰富多彩的活着,当看到这些信件的时候,能幻想到他们现在的生活,在这一瞬间,能让人体会到更加真实的世界,感受到世界的立体感。
把粮票收好放进抽屉里,他开始拆下一封信件。
“知秋,你凭什么美化农场劳动的生活,你去过农场吗,你就那么写?
当时我在农场的时候,所经历过的痛苦,你体会过吗?
你”
丫的!
真倒楣,这么快就遇上喷子了。
这种人,保管是现实不如意,所以把不满的情绪发泄在来信中。
呸!
林知秋气的把信件丢在一边,这种来信,也只配进废品回收站了。
缓了一会儿后,他才平复好情绪。
以后估摸着这种信件应该不少,还是得习惯习惯,否则的话,非得气出个好歹来。
不过他既然打算拆信,那么这种事就避免不了。
继续,下一封。
“知秋同志,你这篇小说写的还行,但是里边有很多用词和语句不是很准确。比如在第二段的开头,你应该先从身边的景色描写开始切入,然后慢慢触达远景,最后才是把目光收回到男女主的动作上,而不是乱写一气。
虽然你这篇稿子刊登在了《人民文学》,但是我认为你的水平还有待提高
知秋同志,你的缺点主要有:文章应突出阶级性。人物塑造不够深刻。”
来信结尾还加了句:望你虚心改正。
得,好为人师的来了!
“呵,您这么懂,怎么不自己写篇登杂志上?”林知秋摇着头翻了个白眼。
对此,他只想说一句: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正想把信纸塞回信封,指尖突然触到硬挺挺的东西,抽出来一瞧,竟是张印着工人头像的大团结!
要知道,这会儿普通职工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多块,这十块钱够买两斤猪肉、三斤白糖,说是巨款一点不掺水。
林知秋对着纸币瞅了两秒,又把信纸塞回信封,将纸币抽出来放进了抽屉里。
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的建议收回去!
他接着往下拆,这才发现读者来信真是百花齐放。
有的信拆开就冒火气,连“脱离群众”的帽子都敢往他头上扣,还指责他的文章根本没反映时代。
这种魔怔的读者,林知秋撇了一眼就把信丢在一边了。
现在这个时代,政策已经明朗,这种无端的指责,已经产生不了作用了。
要不就这种帽子扣下来,放在以前,还真挺麻烦的。
更加夸张的是,里头还有好多女读者寄来的照片,大部分看着年龄都不大,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要不就穿着各式各样的工服,要不就是统一的浅色的确良衬衫,看着热情又开朗。
没想到这年头,女同志都这么胆大了?
林知秋把所有女读者的照片塞回一半进信封里,然后单独收集在一起,到时候说不定还真有用得上的时候。
这不大哥不是还没找对象吗?
算算时间,大哥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把这些来信都拿出来,让大哥挑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说不好里边就有咱嫂子。
至于异地恋什么的,完全不是个事儿。
现在这年头,笔友已经在全球范围内流行起来了,特别是在中国,美国和日本最为流行,谁还没交过几个笔友呢?
笔友线下见面的事,也不算少见,其中还促成了不少好的姻缘。
但是随着个人移动通信的发展,笔友也慢慢消失在了历史长河当中。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到了新世纪,5g普及,网速很快,5分钟就能爱上八个人。
林知秋刚把桌上的信件整理完,张桂芬同志就敲门进来了。
踩着布鞋的脚步声刚到门口,张桂芬的大嗓门就先闯了进来:
“老二!你今个儿又野到哪儿去了?上午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