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她家孩子成了作家,她非得站在饭店门口喊:“你们都听着!那个作家是我儿子!“
想想就美!
以后街坊邻居见了她,都得说“这是那个大作家的妈“。
要是知秋写文章的时候把她写进去,那全国人民不都认识她了?
这么想来,好象国营工厂的正式职工,也没有那么大吸引力了。
“什么名人啊,“林知秋乐了,自嘲道:“就是个人名。“
“你这孩子,还谦虚!“林建军这回是真信了,他赶紧给林知秋倒了杯茶,“这可是《人民文学》啊!了不得!了不得
他说话都结巴了,手还有点抖。
刚才那点心疼菜钱的心思早飞没了。
顿饭请得值!太值了!
李兰德凑得更近了,眼睛发光:“知秋,你跟大妈说说,写一篇这样的文章,能挣多少稿费啊?“
“没多少,养活我自己是足够了。”林知秋含糊其辞道。
稿费这种事,可不能随便透露。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他写一篇文章的稿费能顶得上别人勤苦工作几个月,那还不得排着队上门来打秋风?
更何况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人嫉妒心一起,可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来。墈书君 芜错内容
李兰德和林建军对视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小子肯定没说实话!
但越是这样,他们越觉得林知秋深不可测。
这态度,比刚才又上了一个台阶。
刚才还带着点虚情假意的客套,现在却是实打实的热情,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老林家这边的谈论声不知不觉也大了起来。
林建军一激动,嗓门就不自觉地拔高:“要我说啊,咱们老林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出了汉生这个军官,又出了知秋这个大作家!“
他这话一出口,林知秋就知道不妙。
果不其然,瞬间就吸引了隔壁桌的注意,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来。
林知秋只能假装没看见那些投来的目光,埋头专心对付碗里的樟茶鸭子。
嘴上却压低了声音:“大伯,您小点声。这要是让人认出来,咱这顿饭可就吃不安生了。“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一方面是真不想被打扰,另一方面也是存了点恶作剧的心思——看着别人当着自己的面争论自己的作品,而自己就坐在旁边默默吃饭,这种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张桂芬也反应过来,连忙打圆场:“对对对,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林建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压低声音,但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是藏不住:“对对对,吃饭,吃饭。“
然而隔壁桌的目光已经收不回去了。
那几个青年交头接耳了一番,目光不时往这边瞟。
果然,没过多久,隔壁桌就有人按捺不住,站了起来。
让林知秋有些意外的是,第一个走过来的,竟然是位年轻女同志。
这姑娘约莫二十岁,梳着两根乌黑的麻花辫,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翻领上衣,左胸位置端端正正别着一枚白底红字的长方形校徽,上面清淅地印着“燕京大学“四个字。
这年头的高校,校服基本都是统一制式的,大学生都穿着朴素的蓝布上衣,这种校服被很多人称为“人民装”。
校徽是大学生身份的重要标志,白底红字的长方形校徽是当时很多高校的统一制式,别在左胸,走在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现在的大学生,可比国宝还要稀有,走出去也有面子,所以不管哪个学校的大学生们,只要出门,毕竟是佩戴着校徽的,这也是身份的一种像征。
她走到林知秋身边,有些腼典,但眼神里透着光,小声问道:“您好,同志,抱歉打扰了。请问您是林知秋同志吗?就是《牧马人》的作者?“
林知秋心里叹了口气,得,马甲还是掉了。
他放下筷子,点点头:“恩,是我。“
姑娘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立刻转过身,朝着她那桌翘首以盼的同伴们用力点了点头。
“林知秋同志,“她转回身,语气带着恳求,从随身背着的军绿色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能能麻烦您给我们签个名吗?我们都很喜欢您的作品!“
林知秋哭笑不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顿饭果然不能好好吃了。
虽然这种人前显圣的感觉不赖,但他更想安安静静把饭吃完。
难怪后世的明星出门都全副武装,这被认出来还真是麻烦。谁还没点私人生活了?
就算是再喜欢这种感觉,但那也是在自己乐意的情况下才行。
比如自己抠鼻屎感觉爽吧?
但是你走在马路上,突然有人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把手指插进你的鼻孔,那你还爽吗?
“这个同志,“林知秋苦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能不能让我先把饭吃完?“
紧退回了自己那桌。
可经她这一开头,隔壁桌那几位男青年也坐不住了,目光更加热切地盯了过来。
林知秋看着这架势,知道这饭是没法安心吃了。
姑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脸一红,连忙点头:“啊!对不起对不起!您先吃,我们不急!“说完赶紧退回了自己那桌。
可经她这一开头,隔壁桌那几位男青年也坐不住了,七八道目光跟着聚焦在林知秋身上。
林知秋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这顿饭算是彻底泡汤了。
他胡乱扒拉了几口米饭,又匆匆夹了两筷子菜塞进嘴里,然后放下筷子,朝着家人们无奈地笑了笑。
“爸,妈,大哥,大伯,你们慢慢吃。“他站起身,“我过去打个招呼,不然这饭是没法吃了。“
在全家人的注视下,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