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五日清晨,晓雾尚未散尽,青石板路上还沾着露水。
陆尘跟着王勇站在灵植堂大门前,晨风吹过,带着后院药圃里淡淡的草药香。王勇背着手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望向大路尽头,显然比陆尘更焦急些。
不多时,远处传来靴底踏地的声响。陆尘抬眼望去,只见两名身着锦蓝袍服的教习,正领着五名学生踏着晨露走来。
那五名学生个个面带倨傲,腰间挂着的玉佩在晨光下泛着油光,显然是灵植堂里即将参加文考一鸣惊人的学长。
陆尘扫了他们一眼,并不认识——他平日里不是在传功堂翻书,就是在自己院子里修炼,与这些即将一鸣惊人的“天之骄子”本就没什么交集。
而那五名学生,目光掠过陆尘时,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他只是路边一块碍事的石头。反倒是那两名教习,看到王勇便堆起笑脸,拱手道:“王教习早啊!劳烦久等了。”
王勇连忙拱手回礼,几句“客气话”说得滴水不漏,眼角的馀光却悄悄瞥了眼陆尘,见他神色平静,这才松了口气。
待众人聚齐,领头的锦蓝袍教习清了清嗓子:“人齐了,出发吧。”
队伍刚要动,王勇忽然快走两步,悄悄拉了拉陆尘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别在意他们,那些小子眼高于顶。等你文考拿了‘甲上’,注定要在神泉府扬名,到时候……”
“放心吧王教习。”陆尘抬头冲他笑了笑,眼里映着初升的朝阳,“文考的事,我心里有数。”
王勇看着他清澈却又透着笃定的眼神,不知怎的,先前那点担心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他拍了拍陆尘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气!走吧!”
一行人踏上大路,朝阳恰好越过灵植堂的飞檐,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个时辰后,队伍抵达了迎客驿。
陆尘站在驿站门口,望着那方悬在门楣上的褪色灯笼,忽然有些恍惚。
八个月前他刚从三个月的地狱里爬出来,衣衫褴缕,满身污垢,那时的迎客驿,在他眼里便是人间天堂。
可此刻重站在这里,鼻尖萦绕的不再是记忆里那碗热汤的香气,而是空气中隐约浮动的尘土味,以及……自己体内两道青竹灵纹悄然吐纳灵气的微弱嗡鸣。
八个月前,他还是个连仙法都得不到的凡人;八个月后,他已是实打实的炼气二层修士,灵纹护体,藏锋术与灵纹合一。
“时间这东西……”
陆尘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它能把一个绝望凡人,变成身怀两道灵纹的修士;也能把记忆里的“天堂”,变回一个普通的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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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一下。”
王勇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跟紧我,一会儿直接登舟。”
陆尘正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方才那片刻的恍惚还未散去,八个月前在迎客驿喝的那碗热汤,仿佛还带着馀温。
此刻被王勇打断思绪,他猛地回过神,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登舟?飞舟?”
灵植堂竟有飞舟?他从未听过。
王勇见他错愕,哑然失笑:“灵植堂虽是小地方,但好歹挂着‘神泉府直属’的牌子,调一艘军驿飞舟的面子还是有的。”
话音刚落,驿站外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
陆尘抬头望去,只见一艘通体漆黑的巨舟正从云层中缓缓降下,舟身长达百丈,船舷两侧雕刻着狰狞的兽首,甲板上隐约可见甲士的身影——哪里是什么“灵植堂飞舟”,分明是军伍专用的制式飞舟!
更让他意外的是,那飞舟并未直接停靠,只是悬在驿站上空百丈处,船尾垂下几道泛着灵光的绳梯。
“动作快点!”
先前那两名锦蓝袍服的教习忽然变了脸色,冲身后五名学生低喝一声。
那五名原本还满脸倨傲的学生,此刻脸上哪还有半分骄矜?个个苦着脸,仿佛要去赴刑场。
其中一个胖子更是夸张地叹了口气:“唉,每次搭神泉军的便船都跟打仗似的……”
话音未落,两名教习已率先御起剑光,足尖一点便化作两道流光,朝着飞舟绳梯掠去。
那五名学生不敢怠慢,连忙祭出各自的法器,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哪还有半点“天之骄子”的气派?
“这是神泉军的‘玄甲舟’。”
王勇一把抓住陆尘的骼膊,低声解释,“今日是神泉军都指挥使去神泉府述职的日子,咱们沾了点光,能搭个便船。”
“搭……搭便船?”陆尘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大力从骼膊传来!
王勇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身嗡鸣着爆发出淡青色的灵光。他抓着陆尘的手腕,低喝一声:“站稳了!”
铁剑骤然冲天而起!
风声在耳边炸开,陆尘只觉得眼前景物飞速倒退,驿站的飞檐、路边的古树、远处的山峦……全都化作模糊的残影。他下意识闭上眼,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体验御剑飞行!
“到了!”
王勇的声音刚落,陆尘便感觉脚下一沉,稳稳落在了坚硬的甲板上。他跟跄了两步才站稳,睁开眼时,只见自己正站在玄甲舟的尾部,不远处,那五名学长正扶着船舷干呕,脸色惨白如纸。
而甲板中央,数十名身披玄甲的士兵正列队而立,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腰间长刀出鞘半寸,杀气凛然。
“别乱看,跟我来。”
王勇拉着陆尘,沿着甲板边缘的阴影快步走向船舱,“神泉军的人规矩大得很,咱们只是搭便船的,少惹麻烦。”
陆尘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扫过那些玄甲士兵——他们身上的灵力波动,竟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修士,想来这些人并非是针对凡俗的士兵,而是针对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