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张让本想上前试毒,却被刘宏轻轻摇头制止。
刘宏端起茶杯,闻了闻,又喝了一口,只觉满口回甘,不由得赞道:“好茶!”
刘靖笑道:“兄长不嫌弃就好。若是喜欢,走时我给你装一盒带上。”
伯舆笑道:“你都叫我兄长了,那我也不跟你客气。说起来,我也该回赠你一件好东西。”
刘靖连忙推辞:“兄长说笑了,一点不值钱的茶叶,何须回赠?”
他话锋一转,好奇地问道:“不知兄长在哪个衙署为官?”
伯舆想了想,答道:“在鸿胪寺。”
刘靖点了点头,心中暗忖,难怪对方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来了。
刘宏看了看刘靖,赞道:“早就听说贤弟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靖摆了摆手,谦逊道:“不过是尽忠报国罢了。”
刘宏又道:“我看贤弟年纪轻轻便远赴边塞为官,想必日子不太好过吧?”
刘靖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本是汉室宗亲,如今天下大乱,四方蛮夷蠢蠢欲动。我生于雁门,见多了边塞的疾苦,自然希望能为朝廷出一份力。不瞒兄长,我这个官,还是买来的。”
刘宏哈哈一笑,说道:“无论如何,能为朝廷做事,对朝廷忠心耿耿,便是好官。像贤弟这样的能臣,朝廷求之不得,想必陛下也会十分高兴。”
刘靖笑道:“陛下也辛苦了。”
刘宏听了这话,觉得十分有趣。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此话怎讲?我可听说,满朝文武私下里骂陛下耽于享乐的可不少。你看,陛下卖官鬻爵,弄得天下乌烟瘴气,边塞又打了败仗,都说当今陛下不是个好君主。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说他辛苦了?”
刘靖听到这话,心中顿时警剔起来。对方虽是宗亲,但若这话传出去,可是要惹祸的。
他看了看刘宏,又看了看一旁的张让,只见二人脸上表情微妙,似乎在等着看他如何回答。
刘靖心中明白,这个回答至关重要,回答得好,前途光明;回答不好,性命难保。
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在我看来,陛下卖官鬻爵,实在是无奈之举啊。这天下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其实怪不得陛下。”
刘宏闻言,不由得追问道:“这话怎讲?”
刘靖解释道:“陛下之所以卖官鬻爵,也是被形势所迫。如今朝廷在西凉用兵,这兵是非用不可的。”
“西凉的羌乱一日不除,便会威胁到三辅之地,进而影响朝廷的根基。所以这羌乱必须平定。”
“可是,如今国库空虚,各地灾害频发,税收不上来,陛下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为的也是天下苍生啊。”
刘宏听到这里,眼神一亮。卖官鬻爵之事,朝中没几人能理解他的无奈。
眼前的刘靖不过是个边塞县令,出身也不高,却能明白他的苦楚,这让他对刘靖多了几分好感。
他点了点头,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看起来,陛下确实是被迫无奈。只是,这天下终究还是治理得不好啊。”
刘靖听到这话,有些生气地说道:“兄长此言差矣!”
“这天下变成这般模样,岂能全怪陛下?要怪,一怪天灾,二怪士族,怎么也怪不到陛下头上!”
刘宏眼前一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刘靖接着说道:“最近这些年,天灾不断,天气一年比一年冷,粮食减产,百姓生活困苦。”
“天灾一多,百姓流离失所,士族便趁机兼并土地,隐匿人口。人口减少,税收就更少了,地方叛乱也就频繁发生。这才是天下大乱的根本原因。”
“把这些都怪到陛下头上,依我看,实在是不公!兄长如今在雒阳为官,说话还需谨言慎行才是。”
“我虽只是个县令,但也是蒙陛下恩典才得此职位,我对陛下只有忠心,再无其他。”
“兄长若是再如此言论,我这里可就留不下你了,还请兄长另往他处吧。”
一旁的张让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心中暗赞:这刘靖的话,可真是说到陛下心坎里去了!他这次,恐怕要发达了。
刘宏听了,心中更是满意不已,看着刘靖的眼神充满了赞赏:“这小子,真是个忠臣!”
刘宏叹了口气,心中满是苦涩。如今朝中能体谅他的大臣越来越少,满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都骂他是昏君。
可谁又知道,他虽然平日里胡闹了些,但内心深处是真的怕大汉江山毁在自己手上。
只是,不知是自己本事低微,还是如刘靖所说的土地兼并太过严重,税收不上来,连卖官鬻爵筹来的这点钱都不够用。
仗还是一场接一场地败,天下百姓的日子愈发困苦,地方上的叛乱也越来越多。
刘靖见他神色低沉,忍不住问道:“兄长,我看你似乎兴致不高,莫非是我刚才言语太过直接,惹你不高兴了?若是如此,我向你赔罪。”
刘宏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说的很有道理。不瞒你说,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是听那些官员、士族,还有百姓都这么骂陛下,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担心贤弟你也是那样的人,才故意出言试探,还望贤弟莫怪。”
刘靖听到这话,嘴角一扯,心里老大不高兴。要不是看对方仪表堂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早就下逐客令了。
什么玩意儿,专门跑过来试探他?他若是个口无遮拦的,对方还不马上把他给告了?
不过看对方依旧愁眉不展,刘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兄长为何还是如此发愁?”
刘宏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说道:“我看贤弟年纪轻轻便立下大功,而我已近三旬,却功业未立,心中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