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久,许青松便瞧见一间宅院耸立林中。
但与普通宅院不同,此间宅院并非四四方方,而是呈一种有缺的圆状。
咦?
这样的型状让许青松陡然想到了什么,随之一跃而出,乘风之势短暂的站立天空,垂眸下望。
果然。
整间宅院边墙形成的并非是圆,而是八卦之状。
他虽不擅阵法,却也从道经中了解过,此类型状的建筑未有法力加持,虽不会有太多玄妙,但却可以镇压魂魄,不让尸体产生尸变。
且世间多能人,这般阵法不一定是修士所建。
他落于地面,轻声道:“鹿君,我进去一瞧,你稍候。”
“恩。”
得到回答,他抬步而上,瞧了一眼“赵府”的牌匾,随后才敲响了院门。
等了许久,院门才从内而开,一老者手持灯笼站在其内,脸上带着疑惑之色。
许青松施了一礼:“老丈,贫道行至此处,天色已黑,不知可否借宿一夜?”
老者略一打量,见许青松年纪不大,模样端正,确也不象什么恶人。
“自是可以,小道长请进。”
“谢过老丈。”
许青松略一颔首,抬步走入院中,跟着老者的步伐沿着廊道而行。
廊道歪歪扭扭,每过数十步便换一个院落,院中景色亦不停变化。
“贫道本以为此行定会餐风露宿,没曾想这山林间还有如此雅致的一间别院。”
许青松笑着开口,“但这四处无人,老丈为何会住在这偏僻之地?”
老者头也不回,只摇头道:“这是家中老爷决定之事,我这下人如何知晓。”
“哦?”
许青松转眸瞥了一眼院中高大的石碑,又道:“那老丈你在此处住了多久?”
“快五年了吧。”
老者轻叹一句,随着前方的廊道转了个方向。
“这院落是有甚讲究吗?贫道瞧着和普通的院落不大一样。”
老者依旧摇头:“这是按照夫人要求所建,我也不知。”
话落时,他也停下了脚步,推开一侧的屋门,转身道:“小道长,且在此处将就一夜。”
许青松单手施礼:“谢过老丈。”
老者摇了摇头,只道:“小道长,院中女眷较多,还请莫要乱走,待得明日亮起天光,我再来送小道长离开。”
“我省得了。”
老者见着许青松进了屋子,随后才转身继续沿着廊道而行。
半响后,他敲响了一间明亮屋舍的大门,听到一声沉闷的“进来”后,方才推门而入。
屋内主位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下方则坐着一红衣女子。
“老爷,夫人,刚才有一小道长求宿,我将他安置在了东三院。”
“好,宁伯您去歇息吧。”
老者正准备躬身退去,却听那红衣女子道:“小道长……莫不是背着一柄长剑,腰系一个紫玉葫芦?”
“恩。”老者颔首,“正是如此打扮。”
待老者离开,主位的妇人方才开口道:“星竹识得这位小道长?”
唤作星竹的女子颔首笑道:“来的路上有过一面之缘,我见他倒骑青牛,象是江湖人打扮,便顺口提醒了一句。”
“骑牛?”
主位的中年男人一怔,轻笑道:“倒是个奇怪的道人。”
话落,他馀光瞧见自己夫人的手指微缩,于是便抬手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背。
星竹亦瞧见了这一幕,起身道:“天色不早,师姐有喜,须得好好休息,小妹就先告辞了。”
妇人准备起身相送,却被星竹制止。
待得星竹身形消失在屋内,男人方才转首问道:“夫人,你为何担忧?”
妇人摇头,轻叹道:“赵郎,我近日总感心神不宁,今日又听闻道人前来,你说那事……”
男人打断了她的话:“既往之事,何必多虑,若真是得道高人,又岂会不辩青白,肆意为之。”
“那贫道确实要听听,何谓青白?”
话音刚落,屋内忽然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两人猛地转头瞧去,就见一青衫道人立在屋内,其背负长剑,腰间系着紫玉葫芦,赫然便是刚才老者所言的小道长。
男人神色微变,意识到眼前之人确非凡人,当即起身作揖。
“赵某见过道长。”
许青松瞧着男人枯瘦的身躯,面色淡然道:“无需多礼,贫道更想听听阁下刚才所言的青白一事。”
男人移步将妇人挡在身后,认真道:“道长,且听我说来。”
“我夫妇二人于五年之前建了这间宅院,目的只为镇压鬼物,且我夫妇二人历来为善积福,不昧本心……”
许青松却没听他说完,打断道:“那这鬼物是从何而来?”
男人一怔,欲言又止,象是有着难言之隐。
妇人却开口道:“道长,这鬼物乃是赵郎亡妻,不知何故染了阴邪之气,我等才不辞辛苦寻了法子,建了这间山中宅院,远离城镇,不让旁人受害。”
许青松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染的阴邪之气?”
男人神色一紧,却听妇人轻叹一声。
“哎,不瞒道长,我确非人类,但我与赵郎乃是真心相爱,亦未曾犯过错,道长又何必苦苦相逼。”
男人退后一步,坚定的握住了妇人的手,神色笃定:“道长若是真要无故杀人,我今日便与夫人一起赴死,苍天在上,我就不信道长这般高人无所限制。”
许青松正待言语,眉尖却是一蹙,转眸望向屋门。
碰!
下一刹,屋门便被一脚踹开。
星竹一脸怒意,大步而入,抬剑直指许青松,怒斥:“好个腌臜道人!空生得一副好皮囊,暗地里竟作这穿窬之盗、行豺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