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言,怒极反笑,那笑声冰冷,带着属于天家的威严和讽刺,太后开口,骤然打断林相:
“放肆!”
太后凤眸一下子瞪的圆圆的,她冷冷的看着林相:
“你给哀家听清楚了!九公主,是哀家的嫡亲孙女,是先帝亲封的九公主!
她是金枝玉叶,她是天家的掌上明珠,她如何,哪里容的你来妄加揣测,肆意评判?!她的清誉,她的所为,何时都轮不到你来置喙!”
“莫说她在宁国如何,即便真的有什么!那她也依旧是我天家女儿。
下嫁臣子是恩典、是殊荣!你林家受此天恩,不思肝脑涂地以报君恩,竟敢在此反诘公主是非?”
太后转身,袖袍一挥,声音响彻整个长信殿:
“林平州?他尚公主,是你们林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公主肯下嫁,也是你林氏满门的荣耀!
林相你读的圣贤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哀家看你这不是在议论公主,你这就是在藐视天家,其心可诛!”
太后根本不给林相开口的机会,她指着林相咒骂:
“在宁国的些许事情,哀家也是听说过的!你觊觎福脉矿,纵容林平州对九公主百般纠缠,企图从九公主手中得到福脉矿,你算计我的嫡孙女,算计我的姜国皇室!
还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我看你当真是狼子野心!你今日敢封锁宫门,逼宫索符,他日是不是就敢矫诏篡位,将我姜氏皇族屠戮殆尽?!
你的反意,早已昭然若揭!想要兵符?除非从哀家的尸体上踏过去!”
太后和林相的对峙已至白热化,旧怨新仇一并爆发。
长信殿内,剑拔弩张。
林相的野心,太后的决绝,在这一刻彻底摊牌,再无转圜余地。
“皇、皇、皇祖母!林、林相!”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明显颤音、惶惑不安的声音从长信殿的殿门处传来。
已经成年的太子,踉跄着闯入殿内,他一身素白孝服,额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他眼神慌乱至极,目光在太后和阴沉的林相之间飞速摇摆。
太子整个人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双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如此诚惶诚恐的太子,倒是全然不像是一个成年人。
这样的太子,并没有一国储君的威仪,姜国又如何能够落在他的身上啊!
太后看了一眼胆小懦弱的太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她也不知道这个太子如何被养成了这个样子,如今陛下崩逝,林相又是如此,她也是头痛。
“太子!”
太后无奈的看着太子,只能开口说道,试图让太子能够长大一点成熟一点,能够挑起重担一点:
“你来得正好!看看你倚重的贤相!他封锁宫禁,隔绝骨肉,如今更敢在哀家面前逼宫索要兵符!你身为储君,你说,此事该如何论处?!”
太子被太后这一喝,浑身一哆嗦,几乎要站不稳,他下意识的求助般地看向林相。
此番林相立刻换上了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他微微躬身:
“太子殿下明鉴啊,微臣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稳定朝中局面。
这般做,只是想要辅佐殿下顺利继承大统啊!如今长安城内外暗流涌动,若无兵符统一调遣,万一有变
微臣……微臣恐愧对先帝托付啊!”
林相言辞恳恳切切,他的目光更是灼灼的盯着太子。
太子夹在两人之间,只觉得两股无形的力量在撕扯自己,一边是他的祖母,一边是权臣林相,哪一方他都不敢得罪,这种场合下他只能试图和稀泥:
“我我孙儿皇祖母清晰怒,林相也是一片忠心,如今,如今是非常时期,应当以大局为重。”
“大局?什么是大局?靠着将大门锁起来,隔绝其他宗室子孙,逼宫你皇祖母来求稳定吗?
太子!你告诉哀家,这究竟是我姜家的天下,还是他林相林家的天下!”
太后冷笑着,她步步紧逼走近太子,看着太子的眼光里满是失望。
“不不不!不是的!皇祖母,林相他,林相他绝无此意啊!”
太子慌忙的摆摆手,一着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向林相,带着哭腔:
“林相!你,你快和皇姑母解释解释!你不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是这么想的!你快说啊!”
太子扯着林相的袖子,着急的说着。
太后看着太子毫无主见,只会哀求的懦弱模样,就是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如数烬灭。
希望散去后,眼底是无尽的悲凉。
林相看着这样子的太子,则是又满意又鄙夷。
这样子软弱不堪的傀儡,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殿下?!”
林相开口,正欲开口对太子再进行施压。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之声,一名禁军统领未经通传便疾步闯入,神色紧张地抱拳:
“报——!太后、太子殿下、林相!宁王带着他的人已经抵达长安,如今更是已经在司马门外,他说
他说若是我们再不开宫门,让诸位宗室入宫哭灵,便要……便要撞开宫门!清君侧!”
“什么?宁王叔?他他怎么来了!?”
太子闻言,惊得倒退两步,就是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他十分的害怕,光是听人来报,他就好像已经看到了他的那些宗室的叔伯们,冲进来讨伐他的场景。
太子小心的看了眼太后,太后一脸的冰冷严肃。
他又看了看林相,林相更是一脸阴鸷。
见状,太子更是心慌更是害怕,他哆嗦着,想要开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的太后和林相的心思都在那宁王的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太子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