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章:烬余的档案
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尽,黑色轿车沿着滨江路平稳行驶,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溅起细碎的水花。苏念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里的玉佩刻字照片,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
“还有半小时到市博物馆,”沈亦臻的声音打破车厢内的寂静,他瞥了眼身旁神色凝重的女人,方向盘在手中轻轻一转,避开了前方横穿马路的晨练老人,“陈馆长已经打过招呼,档案库今天对我们开放。”
苏念抬眸,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临江的老建筑披着一层薄霜,屋檐下的冰棱折射着微弱的晨光,像极了祖父日记里记载的那些冰冷往事。“沈亦臻,”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说,毁掉档案的人,会不会就是当年陷害我父亲的凶手?”
沈亦臻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可能性很大,”他沉声道,“洛神赋玉插屏牵扯甚广,当年你父亲就是因为追查它的下落才出事,现在有人急于销毁线索,说明这件国宝背后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轿车驶入博物馆专属停车场时,雾霭渐渐散去,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博物馆古朴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庄重而肃穆的光晕。这座始建于民国的建筑,飞檐翘角间藏着百年风云,馆内收藏的每一件文物,都承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陈馆长早已在门口等候,年过花甲的老人穿着一身深蓝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镜片后的眼睛透着学者特有的严谨。“苏小姐,沈先生,一路辛苦。”他伸出手,与两人依次握过,“档案库已经备好,相关的古籍文献我也让人提前整理出来了,不过……”
陈馆长话锋一转,眉头微微蹙起:“关于洛神赋玉插屏的专题档案,我记得十年前还见过,这次特意让人查找,却发现少了最关键的几卷,像是被人刻意抽走了。”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的凉意瞬间蔓延至全身。“被人抽走了?”她追问,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馆长,档案库的管理一向很严格,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按理说不会,”陈馆长叹了口气,领着两人往馆内走去,“档案库有24小时监控,进出都需要登记备案,但十年前馆里曾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翻修,那段时间档案暂时移存到临时库房,可能就是那时候出了纰漏。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让人把现存的相关资料都找出来了,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穿过陈列着青铜器的一楼展厅,悠扬的讲解声隐约传来,游客们驻足在玻璃展柜前,惊叹于古人的匠心巧思。苏念却无心欣赏这些国宝,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陈馆长的话,十年前的翻修,恰好是父亲去世后不久,这仅仅是巧合吗?
档案库位于博物馆三楼西侧,厚重的防盗门后,是恒温恒湿的密闭空间。一排排高大的档案架整齐排列,上面摆满了泛黄的古籍、装订成册的档案和密封的文物照片,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特有的霉味和樟脑丸的气息。
“这里就是存放文物档案的地方,”陈馆长打开灯光,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库房,“关于洛神赋玉插屏的资料都在那边第三排货架上,你们慢慢查看,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说完,陈馆长便转身离开了,临走时特意关上了房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沈亦臻走到货架前,伸手抽出一本装订成册的档案,封面上用毛笔写着“洛神赋玉插屏相关记载”,字迹已经有些模糊。“我们分头找,”他将档案递给苏念,“重点关注玉插屏的制作年代、流传轨迹以及相关人物记载,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苏念点点头,接过档案在旁边的阅览桌上坐下。指尖拂过粗糙的纸页,仿佛触碰到了历史的脉络。档案里收录了不少古籍中的零星记载,大多是关于洛神赋玉插屏的艺术价值,说它是魏晋时期的珍品,由着名工匠耗时三年雕琢而成,玉屏上刻有完整的《洛神赋》全文,辅以山水人物图案,工艺巧夺天工。
“沈亦臻,你看这里,”苏念忽然开口,指着其中一段记载,“上面说,洛神赋玉插屏在清末民初时期,曾被一位姓周的收藏家收藏,后来不知所踪。”
沈亦臻凑了过来,目光落在那段文字上,眉头微蹙:“姓周的收藏家?祖父的日记里没有提到过这个人。”他顿了顿,又道,“或许这位周先生,就是当年连接苏家与沈家的关键人物。”
两人继续翻阅档案,时间在无声的查阅中悄然流逝。窗外的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念的指尖已经沾满了纸灰,眼睛也因为长时间注视着泛黄的纸页而感到酸涩,但她丝毫不敢懈怠,父亲的冤案、祖父的嘱托、两家的百年约定,都化作一股力量,支撑着她继续寻找线索。
沈亦臻那边也有了一些发现,他找到一本民国时期的文物交易记录,上面记载着1925年,有人曾在北平的一场拍卖会上见过洛神赋玉插屏,但最终成交价和买家信息都被人用墨汁涂抹掉了,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痕迹。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来过这里,”沈亦臻指着被涂抹的痕迹,语气凝重,“而且手法很专业,应该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买家的身份。”
苏念心中一紧,她忽然想起祖父信中提到的,父亲当年是为了保护一件即将被走私的国宝而遭人陷害,那件国宝会不会就是洛神赋玉插屏?而这位匿名的买家,又会不会与走私集团有关?
就在这时,苏念翻阅的档案中,掉出了一张折叠的旧照片。她弯腰捡起,小心翼翼地展开,照片已经泛黄发脆,边缘还有磨损的痕迹,但上面的影像依然清晰可辨。
照片上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书房,一位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