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深处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尘土、霉味与淡淡的铜锈气息。沈承业及其党羽被联盟成员制服后,早已押离这片藏匿国宝的秘境,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打斗痕迹,与洞壁上那些历经百年风雨的壁画相映,更显岁月的厚重与护宝之路的崎岖。
苏念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洛神赋玉插屏的碎片,眼眶仍泛着红。方才与沈承业的对峙历历在目,父亲沉冤得雪的真相、祖父信中的嘱托、两家百年的约定,如同潮水般在她心头翻涌,最终化作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冰凉的玉片上,晕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小心些,玉质脆,别伤了手。”沈亦臻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带着刚经历过激战的沙哑,却依旧温和。他的左臂还缠着临时包扎的绷带,渗出血迹的布料与洁白的玉片形成刺眼的对比——那是方才为了护住她不被沈承业的手下偷袭,硬生生挨了一铁棍留下的伤。
苏念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疏离与试探,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真诚与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她吸了吸鼻子,强压下心头的酸涩,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合力,将散落在地上的玉插屏碎片一一拾起。这尊玉插屏乃是东汉时期的珍品,以和田白玉雕琢而成,质地温润细腻,色泽莹白如脂。屏面上雕刻着曹植《洛神赋》中的经典场景:洛神衣带飘飘,立于洛水之畔,眉目含情,顾盼生辉;岸边的曹植则执礼而立,神情痴迷,仿佛正沉浸在与洛神相遇的幻境之中。线条流畅飘逸,刀法精湛绝伦,每一处细节都刻画得栩栩如生,堪称古代玉雕艺术的巅峰之作。
只可惜,历经百年风雨,又遭沈承业等人的粗暴对待,玉插屏已碎裂成十余片,部分边缘还出现了崩裂的痕迹,屏面上的纹饰也有几处受损,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先把碎片带回联盟的修复室吧,这里条件太差,不利于修复。”沈亦臻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碎片放进特制的防震锦盒里,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苏念应道:“嗯,联盟的修复室里有祖父留下的修复工具和古籍记载的修复方法,应该能最大程度地还原玉插屏的原貌。”
两人不再多言,默契地将所有玉碎片收集完毕,仔细清点核对后,将锦盒牢牢锁好。沈亦臻不顾手臂的伤势,坚持亲自提着锦盒,生怕出现任何闪失。苏念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释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离开山洞时,天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茂密的树林,洒下斑驳的光影,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一路无话,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只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平静与默契。
回到“民间文物保护联盟”的总部时,联盟的核心成员早已等候在大厅里。看到苏念和沈亦臻平安归来,还带回了洛神赋玉插屏的碎片,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苏念,沈先生,你们没事吧?”联盟的文物专家周老快步走上前,目光落在沈亦臻受伤的手臂上,关切地问道,“沈先生,你的伤要不要紧?赶紧让医护人员再处理一下。”
“无妨,小伤而已。”沈亦臻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锦盒上,“当务之急是修复玉插屏,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周老点点头,赞许地看向沈亦臻:“沈先生说得对,这尊玉插屏可是国宝级的文物,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修复室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所有需要的工具和材料也都一应俱全。”
众人簇拥着苏念和沈亦臻来到修复室。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墙壁上镶嵌着隔音板,地上铺着防滑地砖,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实木工作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修复工具:放大镜、显微镜、镊子、刻刀、砂纸、玉石胶、棉签、蒸馏水等等。工作台的一侧还摆放着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文物修复相关的古籍和现代书籍,其中不少还是苏念祖父留下的孤本。
沈亦臻将锦盒放在工作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十余片玉碎片整齐地排列在锦盒中,虽然残缺不全,但依旧难掩其温润的光泽和精湛的工艺。
周老戴上老花镜,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着每一片玉碎片:“这玉插屏的玉质极佳,是上好的和田白玉,可惜碎得比较严重,边缘还有崩裂,修复起来难度不小啊。”
苏念也戴上手套,拿起一片较小的玉碎片,放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祖父的古籍中记载过一种古法修复技艺,叫做‘金镶玉’,可以用黄金镶嵌在玉碎片的缝隙处,既能够加固玉屏,又能形成一种独特的艺术效果,说不定可以用在这里。”
“金镶玉?”周老眼睛一亮,“我倒是听说过这种技艺,只是这种技艺早已失传,没想到苏老先生的古籍中竟然有记载!”
沈亦臻看着苏念专注的侧脸,眼神中满是欣赏:“那太好了,我们就按照古法来修复。需要什么材料,我立刻让人去准备。”
“需要纯度极高的黄金、玉石胶、还有一些特殊的打磨工具。”苏念一边回忆着古籍中的记载,一边说道,“黄金需要打成极薄的金箔,玉石胶则需要用天然的树脂和矿物粉末调制,这样才能保证修复后的稳定性和耐久性。”
“没问题,我马上去安排。”沈亦臻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
趁着等待材料的间隙,苏念和周老一起,对每一片玉碎片进行了详细的检测和记录。他们用专业的仪器测量了每一片碎片的尺寸、厚度和重量,用显微镜观察了玉质的纹理和受损情况,还拍摄了高清照片,建立了完整的修复档案。
沈亦臻处理好手臂的伤口后,也回到了修复室。他没有打扰苏念和周老的工作,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