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舟整个人都傻了。
原来陶氏跟他说要换亲的时候,不是要让他娶江云蕙吗?
怎么突然变成他哥要娶江明棠了?
他顾不上许多,疾步往正堂走去。
陆淮川将书点完,命小厮们都抬进他院子里,换了身规整衣服,才去给陶氏请安。
一进院子,就听到母子俩争论的声音。
“你们要换亲,为什么是让大哥娶江明棠?”
“我让你娶江云蕙,你娶吗?”
“我当然不娶啊!”
“那不就对了?”
陶氏只觉得儿子莫明其妙:“你跟江明棠八字不合,又不愿意娶江云蕙,那就只能让淮川接了这门亲事,迎娶明棠过门啊。”
陆远舟:“那为什么不是让大哥娶江云蕙?”
这样皆大欢喜,两姓姻缘也联合了,江明棠也不用嫁给他大哥了。
一想到意中人居然要做他大嫂,日后他在家中还要时时看着他们恩爱,陆远舟根本没办法接受。
陶氏瞪他一眼:“你大哥如今养在我名下,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家嫡长子,江云蕙只是威远侯府的养女,让他俩婚配,你是想让满京城说我苛待他吗?”
“那你为什么又让我娶江云蕙?我还是你亲儿子呢。”
其实陶氏本身,也不想让江云蕙做她亲儿媳妇。
但架不住批命的高僧大师们说,此女八字与她儿子甚合,若得婚配,宜家宜室,合族兴盛, 所以她才让步的。
“那些神鬼佛道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你们为什么要信这些呢?我绝不同意这门婚事!”
陆远舟气结,这话一出口,陶氏立马双手合十拜上空,口中念着稚子失言但请莫怪,然后狠狠打了他两下。
“臭小子,这婚事轮得到你同意?你先前拒婚,这回我跟你爹没打算强行让你娶,你就偷着乐吧,还干涉你大哥做什么,去去去,别在这惹我生气!”
“我……”
他无话可说,深觉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早知道当初就应下亲事了!
一朝欢喜,一朝地狱。
陆远舟垂头丧气出了门,就看到了陆淮川,心情十分复杂,都顾不上打招呼就走了。
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陆淮川进了正堂,给陶氏请安。
陶氏对他的态度很是亲和,但肯定是不及亲儿子亲近,提到婚事时,她将前情讲给他听,又夸了好几句江明棠,问他的意见,陆淮川只微笑着说道:“但凭父亲母亲做主。”
陶氏这才松了口气,她猜到陆淮川肯定不会拒绝他们,但也怕他被陆远舟那混帐带的一起拒婚。
等出了正堂,陆淮川望着天边云,敛下所有情绪。
威远侯府真假千金的事,他亦曾听说过,真千金在豫南商贾家中长大,那种环境里养出来的花,自然不比京都的娇嫩华贵。
加之弟弟先前如此抗拒婚事,才旁落于他,那江明棠的模样品性,他大概可以窥见一斑。
换作旁人早就闹开了,凭什么兄弟不要的婚事,要塞给他?
但陆淮川没有,因为自幼他能得到的不多,所以格外珍惜已拥有的东西,陶氏十几年来待他都很周到,他没必要,也不能惹她与父亲生气。
想起那位真千金,陆淮川叹了口气。
对方初回京都,府上就要给她议亲,且这亲事还历经多重坎坷,她如今一定过得谨小慎微吧。
就如,他曾经一样。
日后,他会以包容之心对待她的。
陶氏得了陆淮川的准话,当即修书传信去了威远侯府,同孟氏商议此事,彼时孟氏与江时序刚好在老夫人跟前,将信中内容提过之后,老夫人皱了皱眉,半天才想起陆淮川的身世。
她觉得不妥,孟氏却认为,陆淮川生母早已远走,又何须在意那些陈年往事:“听说那孩子上进用功,有意走仕途,在国子学时也是翘楚,定然不差的。”
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来,云蕙就不必出嫁了。
想起养女,孟氏无奈的很,她百般拒婚,她总不能强逼她呀。
孟氏这点心思,老夫人也能看出来,不由皱了皱眉,江时序亦然,他未曾言语,心中却有些不满。
母亲只顾着想云蕙,那明棠又何尝不是被强逼着成亲?
只是这逼迫是无形的,看不见的,却又是按着她不得不点头的。
那日从天香楼回来时,他一直在想江明棠说过的话,她对婚事不是不在乎,是根本由不得她。
云蕙哭一哭,就可以让双亲心疼退让,她却连哭也不能哭,只能默默接受。
思及此,江时序说道:“母亲,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除却过问明棠的意思之外,陆淮川是何种性情,咱们也不甚清楚,此时不必急着应下忠勇侯府,万一再如陆小侯爷那般闹出事,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老夫人十分赞同。
明棠同那陆淮川都没见过,吃过一回亏了,总得为孩子们负责,还是要找机会,让他们彼此相处相处。
再说了,孟氏偏心云蕙,总得有人心疼明棠。
老夫人都发话了,孟氏自然要遵从,给陶氏的回信里,对这门婚事既不拒绝,也不立马答应,只说儿女婚嫁,还得问过他们自己的意思。
陶氏何等人精,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是想让小儿女们见一见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