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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养在豫南商贾家中,又是女子,亲缘浅薄,长辈未曾给过她关怀温暖,如此在淡漠中过了十六年,归家后父母却更偏爱养女,她心里也是有怨的吧。
琴音渐渐转缓,孤寂之意消失不见,反而象是一位旅人走在平坦大道上,淡看风云。
待到收尾,江明棠停止弹奏,一转头就对上了陆淮川与江时序幽深的目光。
她一怔:“兄长,陆大哥,怎么这么看着我?”
陆淮川看着她,眼底有些心疼,带着温柔的笑:“只是觉得明棠妹妹弹的极好。”
江时序也应了一声:“馀音绕梁。”
“兄长跟陆大哥这么夸我,我都要骄傲了。”
她噗嗤一笑,映在两人眼中,只觉得万分明媚。
见江明棠在船头与丫鬟们玩的开心,江时序寻了个空隙,把陆淮川叫了过去,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他:“陆公子,日后有何打算?”
陆淮川被他问的一懵,而后谨慎道:“一切看明棠妹妹的意思。”
“我不是说这个。”
江时序忍着对他的不耐:“忠勇侯府日后必然是要由陆小侯爷继承,你就算得蒙祖荫,也不过是在府上做个闲人,若是你娶了明棠,日后陆小侯爷再娶了妻,后宅里由他夫人做主,明棠必定万事受制于人,难免会有委屈之时,你没想过这点吗?”
“我想过。”陆淮川说道:“若得明棠妹妹允婚,成亲后,我会尽早分府别住。”
江时序追问:“那你靠什么养活她?”
明棠内心孤寂,又有意于陆淮川,他这个做兄长的,注定不能贴身照顾她一生,那就要为她提前考虑好一切。
有他护着是一方面,陆淮川自己也得撑得起来门楣才行。
陆淮川明白他的意思,当即道:“我攒了不少银钱,若是分家,也能得到田产房宅……”
“去考官。”
江时序打断他的话:“靠着祖荫过活不是办法,分府后你就是旁系,侯府直系不可能一直扶着你往前走,你要自己为明棠撑起一片天,如今朝廷欠缺人才,以你的能力,做京谋得一官半职没问题,外放就算了。”
本朝科考制度已然成熟,虽然世族子弟外放,更容易做出功绩,便于回京升迁,但家眷也得一道外出。
即便不能相守一生,他也想一直看着明棠,待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陆淮川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江公子似乎对我有所误会,我才疏学浅,曾经参与过科考,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名次。”
“未用全力之人,说这话不觉得虚伪么?”江时序盯着他,“你顾及忠勇侯夫人的养育之恩,有意藏拙相让陆小侯爷,那是你的事,但我绝不会容许一个平庸之辈,来娶我妹妹。”
“以来年春闱为期,你若拿不到头名,即便你们落定婚事,我也会阻止你们成亲,为明棠另寻佳婿。”
陆淮川默了默,隔帘看了一眼江明棠,郑重许诺道:“好,我必如约上门求娶。”
得了他的允许,江时序转身出了舫内,去到了江明棠身边,陆淮川紧随其后。
两个男人的约定,隐没在船浆拨起的水浪之下。
画舫围湖转了一圈,眼看快到午时,怕江明棠饿着,他们选择了在就近的岸边停泊,准备一道上岸去用饭。
渡桥对面就是食肆,旁边则是齐聚京中读书人的五峰阁。
陆淮川先带着江明棠过去,江时序则是落后两步,刚到门口,一辆马车便停在了旁侧。
车帘掀起,祁晏清自车上下来,与他们正面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