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路总是蹦蹦跳跳的,会放声大笑,还会带着小小的他,飞到屋檐上看星星。
她与出身世族的陶氏,截然相反,就象是生长在悬崖上的雪莲,坚韧肆意。
一朝被人摘下纳入温室,虽然不受风吹雨打,但窘迫的环境,令她不适应,只会日渐枯萎。
幼时还曾有过怨怼,但长大后明白了这点,陆淮川也就不怪母亲抛下他离开了。
只是遇到这样的天气,他心中难免涌起些伤怀之情,不大愿意出门。
但今天不一样。
半个时辰前,他接到了靖国公府世子的邀帖,请他出门,在附近的茶楼一聚。
陆淮川疑惑不解。
祁晏清此人少年英才,孤傲不群,即便他跟弟弟远舟素有交情,但他们之间,并不熟络。
他突然邀请他去茶楼做什么?
难道是有什么大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淮川应约而来。
他进雅间时,祁晏清正坐在窗边品茶,没有起身相迎,只说道:“陆公子,过来坐吧。”
陆淮川皱了皱眉,走到桌边去,却没有立刻坐下:“不知祁世子约我来此,有何贵干?”
祁晏清将盏中茶水饮了一口,这才抬眸看去,将他整个人自上而下的打量一番,深深觉得没什么可取之处。
他打算用上三寸不烂之舌,好好劝陆淮川,自发放弃与江明棠的婚事。
因为他们之间不论是性情,还是头脑,都非常不配。
然而就在他开口前,瞥到了对方腰侧悬挂着的某个东西。
祁晏原本漫不经心的脸色,变得凌厉起来:“陆公子这荷包看着倒是绣工精美,不知是哪家商铺的?在下也想买一个。”
陆淮川低头看去,目光触及其上海棠花时,不由想起她,眸中带了淡笑,他坦荡道:“这并非商铺买的,乃是心上人所赠。”
祁晏清眸光顿时沉了下去。
他就知道!
陆淮川的心上人,可不就是江明棠。
她竟然给这人做了荷包?
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是了,之前她就说过,陆淮川很好。
她肯定也知道荷包代表什么,才送他的。
这么一想,祁晏清刚才还准备好好劝一劝陆淮川的耐性,顿时荡然无存。
江明棠铁了心要嫁陆淮川,连荷包这种东西都送了,他还拦着她干什么?
一个瞎眼,一个庸才,堪称天生一对。
他就该看着她欢喜嫁过去,然后过艰难日子,哭得死去活来,再上门狠狠嘲笑她才对!
如今莫不是被北风冻傻了脑子,居然放着诸多大事不干,还浪费时间把陆淮川约出来谈话!
真是有毛病!
想到这里,祁晏清沉着脸起身:“在下有事,你自便,告辞。”
而后,甩袖而去。
陆淮川:“?”
雅间里,顿时只剩他一个人。
看着门口处消失的人影,陆淮川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迷茫。
祁晏清把他约出来,自己却走了?
那他约他过来的意义在哪?
是故意耍他出来吹北风吗?
饶是一向温润的陆淮川,也不免有些生气了。
此人简直莫明其妙!
对于祁晏清与陆淮川这段小插曲,江明棠并不知道,也无心去管。
日前,府上终于接到了江时序的传书。
信里说他伤势好转了些,办完了差事,已经火速归京,约莫两天后就会到家。
这个消息令侯府上下喜悦万分。
老夫人太过高兴,不但给下人们额外发了赏钱,还准备给孙子办一场接风宴。
一时之间,众人忙碌万分。
江明棠也不例外,到了归家这一天,她早早就起了。
“流萤,我这么画会不会太淡了些,粉再多上一点吧。”
妆台前,流萤正为她梳妆,见自家小姐不停地要求在脸上涂粉,她说道:“小姐,您淡妆清丽,这脂粉涂多了显得厚重。”
“我知道。”江明棠微叹一声,抚上自己额头,“可若不涂得多些,怎么盖得住一脸的疲态跟这伤呢。”
她低声道:“兄长历经千辛万苦,才平安归来,我不想让他担心,多涂些吧,遮得紧实一点。”
“是。”
流萤不免有些心疼自家小姐,这些日子以来,小姐是侯府里最担心大公子的人了,为他做了许多事。
她拿起脂粉,正要给江明棠再上一遍,织雨匆匆进来:“小姐!”
今儿清早,她就被江明棠派去大门那等着,眼下来报情况,跑的太快,上气不接下气:“大公子他,他回……回来了,现下就在门口呢!”
原本坐在妆台前的人骤然起身,如一阵风似的往外跑去。
流萤急忙跟上:“小姐,您妆还没上完呢,衣服也没换……您等等奴婢!”
门口处。
江时序身着银白薄甲,身后跟着几名虎贲军亲卫,英俊的眉眼间布满肃然,静静由着嬷嬷用香花草叶,熏去他身上的杀伐血气。
管家脸上挂着浓笑,站在一旁。
“大公子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老夫人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