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通报,吵吵闹闹的前厅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皆扭头看向了外面。
祁晏清与陆远舟也不例外。
他们不约而同地,盯着庭院交接处的延廊。
几息时间以后,江明棠缓步而来,出现在他们眼前,走进了庭院中。
许是因为今日定亲,她难得穿了件红衣,一向喜好素净的小脸上,也难得上了妆。
眉似远山含黛,眼若春水横波,朱唇饱满,雪肤墨发,满园红梅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她分毫艳色。
陆远舟失神地盯着她,好似天地之间忽然一片寂静,万物皆虚,他只能听见自己为眼前人悸动的心跳,以及那一抹身影。
饶是祁晏清素来知道江明棠生得貌美,眼下也被她一身红妆惊艳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前厅里,陆淮川脑子也一片空白。
他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等下又该说什么,读过的圣贤书也全忘了,只记得那四个字:倾国倾城。
而一旁的江时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江明棠。
想到她为何穿了一袭红衣,心中隐隐作痛,恨不能现在就把陆家人赶出去,将那抹艳色困在怀里,永生永世。
“明棠见过祖母,父亲,母亲,兄长,及诸位叔伯婶娘。”
直至江明棠到了跟前,出声行礼,众人才反应过来,顿时前厅里又热闹了起来。
陆淮川勉强找回思绪,继续回着威远侯与孟氏的问话。
面对老夫人的仔细打量,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可江明棠就站在他身侧,如何能不心慌?
本来熟读各种诗书的人,回答问题时竟然磕巴了。
看到江时序皱了下眉,陆淮川那叫一个懊悔。
未来妻兄该不会因此对他不满吧?
都怪他,太不争气了。
好在,威远侯跟孟氏并没有怪他,反而觉得他温润有礼,是个性子极好的人,想来日后也定能对明棠好。
陆家人见过江明棠后,也是连连夸她,说陆淮川好福气。
在众人的谈笑声中,江明棠与他交换庚帖,二人的婚事,正式落定了下来。
此后,他便是她的未婚夫。
陆淮川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江明棠,却不料正对上她望来的害羞眼神,四目相对之际,两个人同时垂首低笑。
这一幕落在上首的江时序眼中,令他不自觉沉了脸,分明是办喜事,他却觉得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同样有这想法的,还有陆远舟。
走进前厅,望着那一袭红裳,他心中又酸又苦。
若是他不曾拒婚,是不是今日,站在江明棠身边的,就是他了?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祁晏清看到庚帖交换时,就不想留在这了。
在两家长辈议事时,他起身往外走。
本想在庭院无人处,静赏梅花,但巧的很,正好遇到了才退出来的江明棠。
她冲他微微颔首见礼:“祁世子。”
祁晏清看着她身上那袭红衣,觉得实在难看,只清淡应了一声。
江明棠没打算在此处多逗留,抬步继续往前走。
见她即将要越过他前行,祁晏清忽地,又伸手拦住了她。
江明棠看着挡在前方的人:“祁世子,这是何意?”
“在下只是想恭喜江小姐,觅得郎君。”
“多谢。”
见她丢下这句话就要走,祁晏清及时道:“在下原本还以为,能来看一出好戏呢。”
不等江明棠问,他便说道:“比如说江小姐突然顿悟,发现陆家长子配不上你,又或者陆淮川自卑地发现,自己实非良配,于是此桩婚事,就此作罢。”
祁晏清摇了摇头:“可惜,你低估了自己,陆淮川却高看了自己,竟还真把这万分不配的婚事给落定了。”
江明棠脸上有些无语,这人在这时候说这话,也不怕挨揍。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让祁世子失望了,当真是不好意思。”
他叹口气:“谈不上失望,意料之中罢了,世上到底痴儿多啊,一踏入红尘俗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譬如江小姐你分明低嫁,却还如此高兴。”
“可见男女情爱,不沾染最好,不然有的是苦头吃,在下等着你后悔的那天。”
江明棠挑眉:“祁世子,自你我相识以来,你几乎一直在劝我放弃婚事,还总把我的未婚夫,贬得一文不值。”
她缓缓上前一步,直视着他:“世子,你该不会是……”
祁晏清对上她的眼神:“我如何?”
“是在妒忌吧?”
他一怔,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你想太多了,我有什么可妒忌陆淮……”
“我说的是,”江明棠打断他的话,“你在妒忌我,因为我不但聪明又美貌,还找到了两心相知的意中人,能够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世子你因为太过嘴贱,搞不好要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自然心中郁闷,看我不顺眼。”
祁晏清:“……”
他那点不自在的心虚彻底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缓缓开口。
“在下觉得,当初陛下为防戎狄,在北境驻兵六万,实在是下策,应该把江小姐送过去镇关,以你脸皮的厚度,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以前他还觉得江明棠聪明,结果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