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赶路,远比白日艰难。
更别提山中地势复杂,地面被灌木树丛掩盖,也看不清凹凸与否,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踩空,崴了脚腕。
即是突袭剑庐山深处,这自然也无法以火把照明。
孟天明等巡山司兵卒只得借着月色,摸黑的快步前进。
路上哪怕有人受伤掉队,也只能任由留在原地,没法有一丝的耽搁。
让孟天明没有想到的是,以往老是说自己腿脚不好的李茂生,此刻竟两腿跑的极其利索。
俨然成了众人里中流的水准。
“差不多到了,所有人缠刀。”
一声低喝,从前方传来,哪怕孟天明还什么都没有发现,依旧原地站定。
将长剑柄端的缠手绳绕在了自己手上,以防待会在战斗中脱手。
战场之上,生死往往就在一念间,但凡兵器被震脱,那已是与死亡无异。
前方的队伍开始分散,各伍长、什长、巡山令史纷纷带着自己的手下散开,朝着远处山林里显露出轮廓的山寨包抄而去。
“我们这边走。”
范耀回头对着孟天明和李茂生说道,便带领着二人沿路而去。
剑庐山深处的蛮族在山中扎根繁衍多年,内部早已形成了大量的寨子。
就如同浔国的县城、村庄一般,里面生活着蛮族里的普通人,每年都会转变为蛮兵,虎视眈眈的对山外的世界发起进攻,觊觎着山外村庄的丰厚资粮。
月色之下,数百名巡山司兵卒借着树木遮掩身影,快速朝着那座蛮族山寨靠近。
能进入寨子的大门早已被木墙隔断,看着那些站在墙上巡夜的蛮兵。
黑暗中有无数目光正悄然盯着他们。
咻!
伴随着一道劲响,一支利箭从山林中飞梭而出,已是命中于墙上的一个蛮兵。
对方都未有发出动静的机会,便直挺挺的从高处跌了下来。
咻!咻!咻!
类似情况不止一处,早有准备的巡山司兵卒快速将守夜的蛮兵射杀。
随即便有人背着钩锁快速奔向寨子,在甩出钩锁固定住木墙后,便如猴子般灵活的爬进寨内。
彻底为今夜这一战打响了第一枪。
“所有人,杀啊!”
待看到寨门的隔断出现松动,露出可让人出入的缝隙时。
一声喝喊划破夜幕,大量巡山司兵卒从寨外的阴影中跑出,拎着刀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
此时寨子里的那些蛮族这才后知后觉,大为骇然。
待他们反应过来时,陌生的浔国人早已冲进了他们的寨子,有如虎狼猛兽见人就杀。
一时间整个山寨宛若人间地狱,到处都在回响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哀嚎。
“杀!”
被这气氛感染,往日贪生怕死的李茂生此刻竟也不知从哪借来了胆量。
举着刀就要跟上大部队开始冲刺。
却不想一只手这时突然搭住了他的肩膀,强大的力气按着他无法前进一步。
李茂生着急的回头望去,就见孟天明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伯父,不可上头啊,蛮族在剑庐山扎根多年,即使我们夜袭占了先机,也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莫要这个时候冲到最前边去。”
“天明,今夜的这个奖制一旦错过,下次可就不一定能再遇到了,哪怕做不了官,我能多杀几个蛮子为家中搏些田地带回去也好,只要今夜搏一搏就足够了,
春合还小,以后还要娶媳妇,在村里我家的那点地可不够用,我会审视局势的,你放心好了。”
李茂生摇了摇头,推开孟天明的手掌,奋不顾身的添加了冲锋的阵仗当中。
这幽幽夜色,不过几息工夫,孟天明眼中就失去了他的下落。
“田地难道有自己的命重要吗,伯父你糊涂啊。”
孟天明面色难堪的赶紧追了上去,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离家前的那晚,孟旭曾叮嘱过他一件事情。
去了巡山司,一定要多加小心,谨慎行事,凡事以自己性命优先,别想着去杀什么蛮兵搏军功。
这并非是孟旭小瞧了孟天明的实力,怕他不是蛮兵的对手。
也不是孟旭瞧不上军功能换到的那些东西。
而是他担心自己儿子会遭遇到巫咒,那种让人无法解释的怪异手段。
蛮族里有巫觋这种神秘的人群存在,他们拥有着杀人于无形的可怕本事。
别说普通人,就算武者遇到了,都不一定能是巫觋的对手。
虽然孟天明并未亲眼见到过巫觋咒杀的手段,但从父亲栩栩如生的描述当中,他光是听着都不禁感到不寒而栗。
因此在来到剑庐山后,孟天明每当与蛮兵厮杀时,永远都会保持着警剔。
今晚也不例外。
……
“乌卡善,大事不好,巡山司的人杀进我们寨子里来了!”
山寨最内部的一幢吊脚木楼,一名浑身佩戴着骨器玉器的棕肤汉子急急忙忙的跑进楼内。
待看到那个盘坐在蒲团上闭眼打坐的枯瘦老者时,他赶忙跪倒在地,无比徨恐慌张的喊道。
眼前这老者披着一件由羽毛编织的披风,满脸刻满了蛮文,身份看着着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