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死寂。
数万名西境军团的铁血悍卒,此刻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咒,一个个眼球凸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鸭蛋,脸上那种看好戏的嘲弄和轻蔑,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彻底凝固成了活见鬼般的惊骇。
高台之上,西境总兵拓跋雄,那座如铁塔般的身影,猛地从黑曜石帅案后站了起来。
他身上那件暗金色重铠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方面阔口,虬髯如戟,此刻却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微微扭曲。
虎目之中,再无半分审视与掌控,只剩下翻江倒海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死了?
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三十五级上下的精锐“黑鹰卫队”,就这么……没了?
被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些文弱的道士,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甚至无法理解的妖法,在短短几息之间,烧成了飞灰?
不,不可能!
演武切磋,点到为止,这是军中铁律!当着数万将士和自己这个总兵的面,公然格杀友军,这小子是疯了不成?!
“林尘!”
拓跋雄的怒吼如平地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军演中下此毒手,公然违抗军令,残杀同袍!来人!给我将此獠拿下!”
他这一声暴喝,总算让那些失神的亲兵们回过神来。
霎时间,高台周围,数十名气息彪悍的甲士“唰”地一声拔出腰间战刀,煞气腾腾,便要冲下场去。
西陵云逸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挡在林尘身前,石磊更是怒吼一声,将那面巨大的盾牌重重顿在地上,准备死战。
然而,林尘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拎着那面孤零零的战旗,迎着拓跋雄杀人般的目光,一步步走到了场地中央。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再次惊掉下巴的事情。
他将那面战旗,随手往地上一插。
紧接着,在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就在响指落下的瞬间,演武场东侧的入口处,空气一阵扭曲。
噗通!噗通!
五道人影,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凭空出现,接二连三地摔在地上,滚作一团,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正是方才被“烧成飞灰”的黑鹰卫队五人!
他们没死。
但比死了更惨。
五个人,此刻身上那套精良的制式装备,从武器到铠甲,甚至连内衬的衣物,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条勉强蔽体的裤衩。
每个人都鼻青脸肿,身上布满了冰晶冻裂和火焰灼烧的痕迹,头发眉毛都卷曲焦黑,正哆哆嗦嗦地抱在一起,眼神涣散,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还没从刚才那被瞬间秒杀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那狂战士更是凄惨,脸上还保持着被定身符定住时那惊骇的表情,此刻口歪眼斜,嘴角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看起来痴痴傻傻。
全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这……这是什么操作?
没杀人?只是把人扒光了装备,打个半死,然后扔出了场外?
这他娘的……比直接杀了还狠啊!
这已经不是切磋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把西境军团最精锐的脸面,扒光了扔在地上,还用脚在上面狠狠碾了几下!
“哦,对了。”
林尘仿佛才想起什么,对着高台上的拓跋雄,露出了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
“拓跋将军息怒。您刚才说,切磋要‘点到为止’。我觉得,当他们失去所有战斗能力和战斗意志的时候,这个‘点’,应该就到了吧?至于伤及性命……晚辈这点微末道行,哪敢在将军您的地盘上造次。”
他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字字诛心。
高台上,拓跋雄一张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他想发作,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人家没杀人,完全遵守了规则。
你说他羞辱你的兵?可规则里没说不许扒装备啊!
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
当着数万将士的面,他这个总兵要是再纠缠不休,岂不是更显得自己输不起,成了整个西境的笑话?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
一阵爽朗的大笑打破了尴尬。
西陵云逸叉着腰,指着那几个还在地上哆嗦的黑鹰卫队成员,毫不留情地开启了嘲讽模式。
“哎哟,这不是西境的精锐吗?刚才不是挺狂的吗?还说要教我们规矩?怎么着,一分钟都没撑到,就被人扒得只剩裤衩了?啧啧啧,这身板,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本少爷的壮实!”
他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
演武场四周的士兵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们是粗人,他们崇拜强者。
刚才他们有多看不起林尘,现在就有多敬畏。
甚至有一些年轻士兵的眼中,已经冒出了狂热的光。
太强了!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风范!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