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唯一的‘正常’。”
伊芙琳,或者说【命运织网者】的声音,在纯白色的法则空间中回荡,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宣判意味,冰冷而绝对。
林尘单膝跪地,鲜血顺着肩胛骨的伤口不断涌出。乙木道种的生机之力被扭曲为剧毒,在他体内疯狂肆虐,每一寸经络都像被烈火灼烧。他试图调动法力,却发现这个空间对他的压制无处不在,连最基础的五行流转都变得滞涩无比。
西陵云逸那双空洞的眸子锁定了林尘,再次举起了雀尾焰斧。
石磊如同没有感情的攻城巨像,沉重的盾牌对准了林尘的头颅。
柳如烟的身影在阴影中闪烁,匕首上的寒芒预示着下一次穿刺。
塞壬的歌声化作最尖锐的魔音,不断撕扯着他的神魂防线。
【法则归零】的失败,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所有常规的破局可能。
他的权柄,是修正“异常”。
可在这个由【命运织网者】编织的世界里,谎言才是“正常”,而他这个记得“真实”的人,反而成了唯一的“异常”。
就像一张被彻底涂改的画,任何试图恢复原貌的举动,都会被画布本身视为一种破坏。
林尘抬起头,看着蛛网中心那张圣洁完美的脸,看着她眼底那抹如同神只俯瞰蝼蚁般的怜悯。
他忽然笑了。
咳出一口带着脏腑碎片的黑血,他的笑声不大,却异常清晰。
“原来是这样……”
“你说的对,在这里,你是‘正常’。”
伊芙琳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似乎很满意林尘的“领悟”。
“放弃吧,典狱长。承认你的‘错误’,在被抹消的虚无中,你会得到永恒的安宁。”
“不。”林尘摇了摇头,他拄着剑,用一种近乎野蛮的力量,强迫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再看伊芙“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正朝他逼近的、曾经的同伴们。
他看到了西陵云逸脸上属于狂战士的疯狂,却看不到一丝属于那个豪爽汉子的神采。
他看到了石磊那山岳般的身躯,却看不到那个憨厚兄弟的半分影子。
他看到了柳如烟鬼魅般的身法,却看不到她眼底曾有的狡黠与关切。
和他们战斗?和这些被篡改的“现实”战斗?
毫无意义。
就像跟一个疯子争论太阳是从东边还是西边升起一样,你永远赢不了。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太阳就是从西边升起的。
你唯一能做的,不是说服他。
而是……把他的世界,砸了。
林尘闭上了眼睛。
他放弃了所有攻击,撤掉了所有防御。
他甚至松开了手中紧握的长剑,任由它“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这一刻,他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四位同伴的绝杀之下。
“疯了!”外界,通过某种水镜观察着这一幕的真理议会法师失声惊呼。
广场上,无数民众的欢呼声愈发狂热,他们仿佛看到了那个“错误”即将被修正,完美的未来就在眼前。
西陵云逸的雀尾焰斧已经高高举过头顶,血色的怒气缠绕其上,下一瞬便要将林尘的头颅劈成两半。
石磊的冲锋已经抵达终点,那足以撞碎城墙的盾牌,对准了林尘的胸膛。
柳如烟的匕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林尘的后心。
塞壬的魔音,达到了最高潮!
斧刃,即将及颈。
就在这万分之一个刹那,林尘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绝望,甚至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燃烧的、金色的虚无。
他眉心那枚“镇”字印记,那属于典狱长的至高权柄,在这一刻被催动到了极致!
不是为了攻击,也不是为了防御。
他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身为“典狱长”的概念,尽数灌注其中,目标不是眼前的任何一个敌人,而是……整个方尖碑!整个被篡改的时空!
你不是能制定规则吗?
你不是唯一的“正常”吗?
那我就不跟你玩了。
我直接……重置游戏。
一种超越了【法则归零】的、更加古老、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至高权限,被他从神魂最深处强行唤醒。
这是典狱长维护世界监狱最根本“秩序”的终极手段。
——【存在校准】!
“我命令——!”
林尘的声音,不再是通过喉咙发出,而是直接在整个法则空间,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那声音带着无上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是创世之初的第一道敕令!
“所有被篡改的‘因果’,回归‘原点’!!!”
轰——!
世界,失声了。
万物,失色了。
整个纯白色的法则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西陵云逸那燃烧着烈焰的斧刃,停在了距离林尘脖颈不足一寸的地方,斧刃上的火焰凝固了,如同琥珀里的标本。
石磊山峦般的身躯,保持着前冲的姿态,盾牌的边缘甚至已经碰到了林尘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