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常安汽车真正导入那条通往西伯利亚腹地的公路时
他才真切地体会到,挑战才刚刚开始。
6月12日,凌晨1点半。
宽阔平整的柏油马路,毫无征兆地收窄成了双向两车道的窄路。
路边的灯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唯一能带来些许人间烟火气息的,是公路旁一条时隐时现的铁轨。
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与公路一同向着未知的远方无限延伸。
这就是传说中的西伯利亚大铁路。
林洲将车稳稳地停靠在路边,熄了火。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引擎舱里传来金属部件因热胀冷缩而发出的、细微的“咔哒”声。
他摇落车窗,一股夹杂着松木和冻土气息的冷冽空气,立刻灌了进来,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就是西伯利亚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行动。
他先是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摸索着拿起一根结实的棒球棍。
这根棒球棍在过关时被他藏在了行李深处,现在,是时候让它回到它应该在的位置了。
他将棒球棍稳稳地卡在副驾驶座和车门之间的缝隙里,只要一伸手,就能立刻握住。
这玩意儿,但愿永远用不上。
做完这一切,他推开车门,下了车。
凌晨的西伯利亚,气温很低。
林洲紧了紧身上的冲锋衣,绕着他的“常安”走了一圈。
他先是抬头,用力拽了拽车顶行李架上的防水行李包,确保绑带在之前的颠簸中没有松动。
那里面装着他未来几个月的全部家当。
接着,他蹲下身,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仔细检查了四条轮胎。
车况良好,胎压正常。
最后,他趴在车头,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动机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没有任何杂音。
很好,他的伙计状态正佳。
重新坐回驾驶位,林洲关上车门,将自己与外界的寂静彻底隔绝。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伴随着绝对的自由感,同时涌上心头。
在这片广袤到令人心生敬畏的土地上,这辆小小的suv,就是他的避风港。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信封里,是他在满州里口岸用不到一千块炎国币兑换的八千多白熊币。
花花绿绿的纸币,带着陌生的油墨味。
他没有把钱放在钱包里,那太显眼了。
他弯下腰,掀开驾驶位脚下的脚垫,将信封塞了进去。
然后又从储物格里拿出了一把崭新的菜刀,连着包装壳,一同塞到了信封旁边。
脚垫复盖下,一切都显得天衣无缝。
这既是防盗,也是防身。
出门在外,尤其是在这种传说中治安不算太好的地方,害人之心不可有。
但防人之心绝对不可无。
他之所以没有兑换太多现金,一来是为了安全,二来也是因为他根本用不着。
白熊国的油价,便宜得令人发指。
根据他做的攻略,这里的油价比国内便宜了将近一半。
对于他这种需要长途穿越、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福音。
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个优势。
也为了应对西伯利亚公路上加油站之间可能存在的超长距离,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林洲回头看了一眼后备箱。
那里,两个军绿色的30升加厚油桶,被绑带牢牢固定住。
里面装满了在炎国境内加的最后一箱高标号汽油。
整整六十升的战略储备。
加之汽车油箱里的,足够他在这片荒原上狂奔超过一千公里。
这,才是他最大的底气所在。
一切准备就绪。
林洲看了一眼车载屏幕上的时间。
凌晨两点整。
他拧动钥匙,发动汽车。
“嗡——”
引擎的轰鸣声再次打破了旷野的死寂。
他打开了远光灯。
两道雪亮的光柱,如利剑般刺破前方的黑暗,将柏油路面和两旁的白桦林照得纤毫毕现。
光柱所及之处,仿佛是一个安全的光明世界。
而光柱之外,则是深不见底的、充满未知的黑暗。
林洲挂上d档,松开刹车。
常安汽车平稳地向前驶去,重新导入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公路。
夜间的西伯利亚公路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车辆。
他开了半个多小时,连一辆会车都没有遇到,后视镜里也是一片漆黑。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辆车,在一条无尽的道路上独自前行。
林洲将车速稳定在100公里每小时左右。
这个速度,既能保证效率,又能在突发情况下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
他的计划很明确。
趁着夜里车少,先以一个相对稳健的速度赶路,适应一下路况。